Re: [閒聊] 子不語 狐助

王都司 王某任官山東濟寧州都司，有天夢到南門外面關帝廟裏的周倉告訴他： 「你肯修好帝君廟，就能賺到五千兩。」 但王某不信； 隔天換關平來說「我家周倉最誠實了、不會騙人， 他答應給你的五千兩，現在在帝君神桌腳下， 你在晚上點蠟燭來，就可以拿到銀子。」 王某又驚又喜，心想神桌下竟然會藏銀子，既然告訴我那就是要我了， 馬上跟兒子一起帶著皮袋去，要把銀子裝回來。 到廟裏時已經黎明，神桌下有一隻狐狸睡昏了，聈黑又毛茸茸的、兩眼金光閃閃， 王某領悟「難道是關神是要我趕走這隻妖怪？」 於是跟兒子合作，用繩子把狐狸綁住，裝進袋子裏扛回家； 到家後，袋子裏發出人講話聲： 「我是狐仙，昨天喝得太罪，在關帝聖廟裏大吐、又睡死， 所以觸怒了神明，才會託夢給你、要你來收拾我； 我是犯了錯，但請念在我修煉了千年、且這個過錯算小， 您不如放了我，應該對我們雙方都比較好。」 王某開玩笑說「放了你，你要怎麼答謝我？」 狐狸「用五千兩當謝禮。」 王某心想兩位將軍說的正是這金額、應該沒錯，於是就放了狐狸。 一放他出來，立即變成白鬍子老翁、穿著唐朝的衣帽，說話溫文儒雅、和藹可親， 王某準備了酒菜款待，吃喝間跟他談論了古今與未來的事情， 最後問到「我當都司只是窮官，怎麼賺到五千兩？」 狐仙「濟寧很多有錢人，而且都不是會做仁義善事的傢伙， 我挑幾個最差勁的，去他們家拋磚打瓦作祟，惹得全家頭疼發熱、心驚膽戰， 他們自然會去求符紙、徵請道士來處治，這時您再去向他們說自己會驅邪， 只要在紙上畫個花押，拿在手上燒掉，我就會知道您來了、立刻換到下一家去， 這樣搞一個月，您應該就能賺到五千兩的酬謝金了； 不過您的官位就只能當到都司，財產最多也只有五千兩， 不用想再升官、賺更多錢了，而我答謝完您之後也要離開世間囉。」 沒多久後，濟寧城內外幾戶有錢人家開始大亂、雞犬不寧， 但只要王都司一去，立即就變得安寧，靠此真的賺到了五千兩； 王某便用兩百兩整修關帝廟、並祭祀關平、周倉兩位將軍， 然後告病辭官，帶著錢回家鄉去，如今家境仍不錯。 ---- 山東王某，作濟寧都司。忽一日，夢南門外關帝廟周倉來曰：「汝肯修帝廟，可獲五千金 。」王不信。次夜，又夢關平將軍來曰：「我家周倉最誠實，非誑人者，所許五千金，現 在帝君香案腳下。汝須黑夜秉燭來，五千金可得。」王喜且驚，心疑香案下地有藏金，分 應我得者，乃率其子持皮口袋往，以便裝載。 及至廟中，天已黎明，見香案下睡一狐，黑而毛，兩目金光閃閃。王悟曰：「得毋關神命 我驅除此妖耶？」即與其子持繩索捆縛之，裝放口袋中，負之歸家。口袋中作人語曰：「 我狐仙也，昨日偶醉，嘔唾聖帝廟中，觸怒神明，故托夢於君，教來收拾我。我原有罪， 但念我修煉千年，此罪尚小，君不如放我出袋，彼此有益。」王戲問：「何以見謝？」曰 ：「以五千金為壽。」王心記周倉、關平兩將軍之言驗矣，即釋放之。 頃刻，變成一白鬚翁，唐巾飄帶，言詞溫雅，藹然可親。王乃置酒設席，與談過去未來事 ，且問：「都司窮官，如何能得五千金？」狐曰：「濟寧富戶甚多，俱非行仁義者，我擇 其尤不肖者，竟往彼家拋磚打瓦，使他頭疼發熱，心驚膽戰。自然彼必尋求符籙，延請道 士。君往說『我能驅邪』，但書花押一個，向空焚之，我即心照而去，又鬧別家。如此一 月，則君之五千金得矣。但君官爵止於都司，財量亦止五千金。過此以往，不必妄求。吾 報君後，亦從此逝矣。」 未幾，濟寧城內外疫癘大作，雞犬不寧，但王都司一到，便即安寧，遂得五千金。舍二百 金修聖廟，祭奠周、關兩將軍。乞病歸里，至今小康。 -- 「在各種無知中，最差勁的是『政治無知』。他聽而不聞、視而不見，他從不參與任何 政治活動。他彷彿懵然不知，種種生活費用：如大豆價格、麵粉價格、租金、醫藥費 等，全都與政治息息相關。他甚至對自己的政治無知引以為傲，挺起胸膛，高聲說 自己討厭政治。 這愚人並不知道，基於自己的政治冷感，社會出現了淫業、棄童 、搶匪 －－更可悲的是出現了貪官汙吏，他們對剝削社會的跨國企業阿諛奉承。 」 -- Bertolt Brech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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