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看板 Warfare
作者 Nomic ((Nomis))
時間 2025-06-30 05: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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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誌圖文版:https://cimonnomis.blogspot.com/2025/06/blog-post_30.html -- 北方七年戰爭[下] 瑞典人在陸上則沒佔到便宜。1565年,蘭曹率兵將瓦爾堡包圍,但沒能收復;瑞典援 軍正在路上,蘭曹便徹圍準備冬營。10月16日,撤退的丹麥部隊在阿克斯托納(Axtorna) 被瑞典軍追上。蘭曹的部隊──絕大部分來自日耳曼的傭兵,點綴一些蘇格蘭傭兵──有 步兵7,500人、騎兵1,600人,火炮21門,瑞典人則有徵發的農民步兵8,000人、貴族騎兵 3,000(rusttjänst,其中少部分是來自日耳曼的reiter)、火炮42門。敵方騎兵與火炮大 占優勢,蘭曹布置防禦等待對手進攻。瑞典火炮首先開火,步兵接著挺進,蘭曹的騎兵也 發起反擊,瑞典炮兵啞火;儘管瑞典騎兵有2倍數量優勢,卻被丹麥方的騎兵衝鋒輕鬆逐 退。瑞典步兵雖然逼得丹麥步兵步步退縮,但等到瑞典騎兵被逐出戰場,丹麥步騎便展開 前後包夾;瑞典步兵還想收容火炮從容撤退,實際上只能丟下火炮撤退。幸運的是丹麥後 續部隊也尚未到齊,瑞典人避開了全軍被殲的噩運。 阿克斯托納戰役中的瑞典步兵表現不俗,畢竟埃里克十四世長年沉湎於軍事改革,大 力將長矛、火繩銃引入軍中,使得瑞典軍隊也逐漸向歐陸主流的「長矛與火槍」(pike and shot)戰術靠攏。但以往史家(主要是Michael Roberts)多少誇大了埃里克的原創性。 徵召農民成軍的瑞典步兵本來就以善弩見稱,無痛轉換火繩銃理所當然。至於長矛,在芬 蘭的瑞典部隊由於必須面對俄羅斯的騎兵,很早就開始大量裝備。許多歸功於埃里克的「 改革」其實可以追溯到1530年代古斯塔夫一世時期,儘管古斯塔夫確實經常向埃里克諮詢 軍備事務。究竟埃里克的「改革」成功到甚麼程度,也頗有疑義,畢竟「長矛與火槍」適 合的是歐陸作戰平原曠野結陣的環境,但在斯堪地那維亞,森林中的遭遇戰才是常態,火 繩銃與弩用來有奇效,長矛則顯得礙手礙腳。實際上,阿克斯托納也是整個七年戰爭中唯 一一場規模夠得上會戰資格的會戰。該會戰中瑞典騎兵的表現則說明騎兵改革的失敗 。 丹麥雇傭的日耳曼士兵雖然有長年服役、經驗豐富的優勢,但缺點也很明顯──要錢 ,要很多很多錢。開戰前丹麥的歲入約為20萬里斯戴勒(rigsdaler),但為了支付其雇傭 大軍,每個月光薪資就要花掉4萬里斯戴勒。一但錢不夠,開戰伊始雇傭的60連(company) 步兵只好遣散大半,剩37連;騎兵9連變6連。為了籌措戰費,丹麥又是向國內外貴族借錢 又是抵押王室直轄領地,強徵教會銀製器具之外還將貶值的貨幣發行了100萬里斯戴勒, 戰爭頭半年腓特烈二世勉強湊出了六七百萬里斯戴勒。但這遠遠不夠,丹麥還是經常缺薪 欠餉、補給斷絕,沒領到薪水傭兵當然不幹活,發給劣幣時也拒不接受。戰場上集結的人 數被丹麥財政負荷的極限控制住,開戰才經過一年野戰部隊就只剩數千人的規模。缺少銅 炮不僅限制了丹麥海軍,攻城戰也很難湊齊必要的火力。 另一方面,儘管瑞典強徵農民兵不要錢,但練成勁旅尚需時日,在森林裡伏擊對手農 民兵很足夠了,但出國作戰卻超出了義務役負擔的義務範圍。丹麥、瑞典雙方在邊境上的 互相殺掠破壞更加劇了補給難題,陸上作戰很快退化成各自在後勤泥沼中掙扎。但總的來 說戰局對埃里克十四世更有利──在陸上,他只需更少的花費就能擋住對手的入侵,儘管 他才是被各國圍毆的一方;而在海上,憑巨艦用大砲雖然無決定性,但對手也無從打破瑞 典海軍的守勢優勢。1566年的海上交鋒甚至可以證明上帝站在何處──那年6月間,瑞典 海軍不但如往常一般在波羅的海上強行徵收商船稅,還攔截了一支52艘船的荷蘭運鹽船隊 ,強行命其到斯德哥爾摩卸貨以舒鹽荒。7月26日,丹麥(18艘)、呂北克(11艘,丹麥-呂 北克艦隊合計總排水量約18,000噸)、瑞典(30艘共14,000噸)在厄蘭(Öland)島外海交綏 ,雙方都只用炮不近戰,自無戰果可言。但離去的丹麥-呂北克艦隊卻遭遇了一場風暴, 艦隊半數(丹麥9艘、呂北克3艘,其餘小船5艘,合計排水量約9,000噸)遭風擱淺,連同許 多船長在內約有7,000人溺斃,直接癱瘓了聯合艦隊接下來數年的行動能力。 當然埃里克十四世還是有自己的煩惱。兵務倥傯總之際他人在軍中,國內事務交由親 信的書記佩松(Jöran Persson)處理,後來瑞典一連串以書記代理的統治(rules of secretaries)首開先河。佩松很有才幹,但平民出身的他在壓制瑞典貴族時引起不少怨懟 ,儘管多少是由埃里克十四世授意,畢竟戰場上瑞典貴族騎兵表現差勁,而作為軍官也經 常瀆職不適任。不適任也被埃里克當作彈壓貴族的「利器」,任務失敗以叛國論處,死刑 。1562年至1567年被處死刑的貴族不下300人。當然,這裡死刑的正確用法不是真地處死 ,而是強迫貴族們付出大筆贖金以求免死,充實國庫彌補戰費缺口。然而埃里克十四世與 貴族間的矛盾也因此日益加劇,令埃里克的精神日趨緊繃。對貴族的偏見顯而易見,以往 瑞典史上呼風喚雨的司徒雷家族也多次被埃里克以無能為由公開羞辱──埃里克對占星術 頗有研究,一直害怕星相所顯示、大位遭篡的厄運真地應驗在自己身上,羞辱其他可能的 國王人選因此加倍起勁。這位司徒雷(Nils Sture)與貴族間的密會洩漏出去,1567年5月 一夥人鋃鐺入獄。貴族們密謀帶來的壓力顯然繃斷了埃里克十四世的神經;他在議會上弄 丟了講稿而臨時崩潰發揮,接著又拜訪司徒雷家族跪著請求諒解。5月24日,埃里克到獄 中「探視」被囚的司徒雷(Nils Sture),先是親手將其刺死,然後下令獄中所有囚犯除了 斯汀先生(Herr Sten)之外全部處決──有兩個斯汀因此被獄卒放過。到此刻埃里克十四 世完全瘋了,各種下令死刑,卻是議會接管了政府擱置國王的權力,把佩松也逮捕起來, 只差沒將他也處死。 瑞典政府的癱瘓正是腓特烈二世扭轉戰局的好時機,在蘭曹率領下,一支僅4,000人 但士兵經過精挑細選的傭兵部隊,一路伐木穿越森林深入直抵延雪平(Jöuköping)。但 蘭曹的兵力還是太少了,他去信給腓特烈二世說想拿下斯德哥爾摩,至少得再給他2,000 人。區區再二千人卻已經超過丹麥財政負荷的極限,連蘭曹僅有的4,000人都補給不上, 只能撤軍。由於瑞典海軍的活躍,原本丹麥獨佔、收益頗豐的松德海峽通行稅(Sound toll)現在也經常收不上稅。 造成埃里克十四世心態緊繃精神崩潰的原因還有一項,無嗣。司徒雷(Nils Sture)被 指控無能的原因之一便是他沒有保住洛林(Lorraine)公爵遺孀與埃里克的婚約,儘管這場 聯姻本來就機會渺茫。1565年以來,埃里克與一名親切兼幽默的酒吧女郎夢絲朵特 (Karin Månsdotter)過從甚密,十分相好,1567年後半整整6個月埃里克逃入森林瘋魔得 不成人形時,總是夢絲朵特照顧他。兩人私底下互許終身,埃里克病況逐漸轉好,到了 1568年初總算恢復如初,重新掌控政府與軍隊,佩松回任書記,蘭曹的部隊也被趕出瑞典 ;1568年7月,埃里克與夢絲朵特公開完婚,此前夢絲朵特已為他生下小孩倆。然而貴族 們的敵意叛意並未減弱,佩松重新上台,外加國王竟然選了出身低賤的女人為后,簡直火 上加油。夢絲朵特加冕後不過一周,貴族們便舉起叛旗,9月間叛軍便已直壓斯德哥爾摩 城門。埃里克還能湊出與貴族一戰的兵力與之周旋,但首都市民與瑞典議會拋棄了埃里克 ,先是將佩松交給叛軍(立即被處死),然後又開門迎降。9月28日,埃里克放棄抵抗。經 過議會冗長的討論,1569年1月,埃里克被迫退位;先前被他囚禁已四年的芬蘭公爵約翰 逆轉上位,成為瑞典國王,是為約翰三世。埃里克餘生也在囚禁中度過,所幸剩下來的九 年有夢絲朵特陪伴。 而在約翰成為三世之前他便已積極展開談和,但對手條件嚴苛,約翰三世決定運用手 上現成的優勢海軍打出更好的和平條件。這卻是失算。固然瑞典海軍給丹麥和呂北克商船 造成莫大損失,但不積極尋求會戰的話艦隊行動難有成果。另一廂,腓特烈二世支持得起 的一小撮兵馬還收復了瓦爾堡,瑞典守軍僅僅抵抗了一星期;約翰三世正打算拿瓦爾堡交 換阿福斯堡呢。籌碼沒收完約翰三世也就不再堅持,1570年11月,和約簽訂,瑞典得拿錢 贖回阿福斯堡,俘獲的丹麥戰艦則無條件歸還丹麥。瑞典不得妨礙芬蘭灣做生意的他國商 船,而呂北克在瑞典的貿易特權、以及瑞典獨立時欠下的戰債也得繼續繳交給呂北克。主 權攸關的國徽上三具王冠則含糊處理,丹麥能用,瑞典也能用。總得來說,為了恢復戰前 均勢,約翰三世吃虧不少,但至少丹麥承認其主權是不小的收穫。當然,一連串軍事改革 帶來的新銳海陸軍與實戰經驗磨礪出的精銳,是瑞典更重要的保障,不但維持住瑞典的獨 立地位,還給未來開疆拓土、締造帝國打下了基礎 。 -- http://cimonnomis.blogspot.tw/ https://www.facebook.com/Cimon5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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