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 長篇小說《始末孤軍》 —〈星雲海戰〉(1)

第一章 努比拉‧瑞曲星雲 兩艘浮士德級攔截艦以低速穿過小行星帶，並慢慢減速，轉為慣性巡航，窗外是數以 天際緩慢旋轉的玉質岩體。變速警示燈拉曳出一條條模糊的光流，，閃爍在青銅色的艦身 上。一條藏紅色的朦朧帷幕垂落於艦身之後，那正是努比拉‧瑞曲（Nubila Reach） ── 一團直徑長達一千光年的星雲，披覆在薩巴特世界的邊緣之上。 浮士德級巡邏攔截艦乍看之下是一個優雅的倒鉤，從突出的船鼻到帶有弧度的艦尾， 總長約莫是一百步的距離。這種戰艦精幹強悍，外型有如大教堂鋸齒狀的尖頂，後部艦體 則是外擴的飛扶壁，用以容納主推進器。側翼裝甲上飾有帝國的雙頭鷹徽記，以及帕西弗 卡司艦隊的綠色標記與軍徽。 拉海恩是一位縱橫沙場二十載的老將。他擔任浮士德級攔截艦的駕駛已有相當長的一 段時間了，如今這艘戰艦可以說是他肉體的延伸。他低頭往指揮席下後方的附屬航艙瞥了 一眼，那裡是該艦的導航站，他的觀測官正在裡頭忙碌著。 「所以呢？」他透過對講機問道。 觀測官按壓著螢幕上幾個發光的符文，檢查航路計算是否無誤。「右舷轉舵五點。星 語者指示，要求前往七替星雲邊緣進行掃蕩，他還想再做最後一次確認，結束後再返回艦 隊。」 他的身後傳來一陣低語。星語者蜷縮在他小小的、有如搖籃般的席位上，身體輕微地 晃動著。 數以百計的熔絲導線連接著星語者的伺服機顱，與裝置於艦腹的巨大傳感裝置，每一 條導線上都綴有細長的黃色羊皮紙籤，上面謄寫著拉海恩完全沒有興趣閱讀的文字。艦橋 裡瀰漫著焚香與香膏的氣味，令人感到厭煩。 「他說了什麼？」拉海恩問道。 觀測官兩肩一聳，「誰知道？誰想知道？」他說。 星語者的大腦不停地檢視、處理著自傳感裝置匯入的海量天文數據，並以精神探測著 位於實體宇宙之外的亞空間。這種載有星語者的小型巡邏艦，組成了整個艦隊的預警力 量。這項工作對於靈能者來說負擔很重，其他人對於他們奇怪的呻吟或扭曲的面容，也早 已見怪不怪了。偶而還會發生更糟的狀況，像是他們在上週經過一條富含鎳礦的小行星帶 時，靈能者便曾一度陷入痙攣。 「航態回報。」拉海恩向對講機說道。 「艦尾砲，回報！」身處艦尾的機僕大吼道。 「航太工程師整裝待命，神皇在上！」被雜訊干擾的答覆自引擎室傳回。 拉海恩向僚艦打燈示意。「摩澤爾號......請逕行領航並開始掃蕩。作為保險，本艦 將於一定距離緊隨貴艦之後。行動結束後歸航。」 「收到，」另一艘航艦的駕駛答覆，旋即加速向前，在艦後留下閃爍著珠光的殘影。 正當拉海恩準備緊隨而上時，精神連結突然傳來星語者的聲音。這人平常很少和其他 船員說話。 「艦長......移動到以下座標並壓舵暫候。我正在接受一個訊號。一段訊息......來 源不明。」 拉海恩按照他的指示執行機動，艦體隨之傾斜，引擎隨著快速爆燃的白焰轉動起來。 觀測官立即調整所有的傳感裝置陣列進行應對。 「所以這訊號性質是什麼？」拉海恩不耐煩地問道。航艦被迫從仔細擬定的巡邏掃蕩 行動計畫中臨時機動脫離，這種突發情況讓他感到相當惱火。 星語者過了一會才回覆，他清了清嗓子說。「這是一個星語通訊，從極遠距離之外通 過亞空間傳來。我必須將其接收並轉達給艦隊司令部。」 「為什麼？」拉海恩問道。這情況實在太不尋常了。 「我認為這是條機密訊息，內容是最高等級情資，朱紅級。」 在這之後是一段長長的停頓，短小纖細的航艦上一片寂靜，空氣中只有驅動器的嗡鳴 、顯示器的電磁顫動聲，和空氣淨化器的細微噪響。 「朱紅級......」拉海恩嘆了口氣。 在遠征軍密碼管理官所使用的情報分級系統中，朱紅級代表著最高情報等級，只有擁 有最高權限的人員得以知悉內容。這種等級的情資前所未見，可說是如同神話一般。即使 是主要的作戰計畫，通常也只會被編列為洋紅級情報。他感到緊繃的手腕傳來一絲冷意， 心頭同時漾起一陣膽寒。反應爐彷彿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自艦體深處傳來陣陣顫動。拉海 恩吞了口口水。本該是日常的一天，現在卻變得如此反常。他同時也意識到，此刻的他必 須盡一切可能接受到這份訊息。 「你需要多久時間接受這條訊息？」他透過精神連詰問道。 又是一陣停頓。「完成儀式需要一些時間，在我集中精神的時候不要干擾我。能幫我 爭取多久就算多久。」星語者如此回覆，聲音透露出一種黏滯的緊張感。靈能者隨即低聲 禱告起來，航艙的溫度明顯隨之下降。在艦內的某處，某種事物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 拉海恩緊握的舵桿，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討厭靈能者的巫術，嘴裡總是可以嘗 到它的味道，如此尖銳而苦澀。飛航面罩下的臉孔滲出了冷汗。快點！他在腦中催促著.. ....時間拖太久了，他們泊靠於此，渾身都是破綻。他一面如此想著，一面默默祈禱那爬 滿皮膚的疙瘩快點退去。 星語者低聲的祈禱仍在繼續。拉海恩的視線穿過艦橋艙罩，望向那片自四周一直延伸 到十億公里外，位於星雲中心的粉紅薄霧。古老太陽那冰冷刺骨的光芒斜斜地穿織其中， 如閃爍於蛛絲之上的曙光一般。佈滿陰翳的暗星雲迴旋蒸騰，在宇宙中緩慢而寂靜地綻放 著。 「遇敵！」觀測官突然大吼：「敵艦三艘！更正，四艘！朝本艦急速接近中！」 拉海恩迅速將注意力拉了回來。「回報方位角與前置時間。」 「他們就快到了，速度很快！」觀測官又一次吼道：「王座在上，他們這速度也太快 了！」 拉海恩看著廣域掃描雷達的螢幕，上頭閃爍著幾個符文光標，正逐漸侵入戰術網格 中。 「防禦系統啟動！各部武裝待命！」他咆哮道。機砲上膛，前方艦首砲塔中的鼓式自 動裝彈匣發出陣陣巨響，大量的電源自能量儲存槽注入前射式等離子連裝砲中，過程發出 絲絲嗡鳴。 「二號艦致一號艦！」遠程擴聲裝置中想起了摩澤爾號的聲音。「本艦正遭受攻擊！ 各自後撤！因神皇之名，各自後撤！」 另一艘攔截艦正以全速向他駛來。拉海恩的強化光學感測器連接著艦橋艙罩系統，因 而獲得了相當程度的視野增益，並藉此得以看見那尚遠在一千公里外的摩澤爾號。幾道嗜 血的形體在它身後遲滯地浮現而出，那是正投身於獵殺行動的混沌勢力戰艦。由灼炎點綴 而成的紋路在赤褐色的黑暗中明滅著，沿途留下一道道象徵著劇毒與死亡的黃色行跡。 自摩澤爾號傳來的慘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擴聲裝置中裂人心魄的靜默。疾馳而 來的攔截艦在一團急速膨脹的火球中消失了。三艘襲擊者穿過火焰的洗禮，迅猛地朝此處 突進。 「他們衝著我們來了！準備撤離！」拉海恩大喊著，一面發動引擎將戰艦大幅轉向。 「還要多久？」它朝著星語者吼道。 「情資已接收。我正在......轉傳......」星語者喘著粗氣，他正將靈能逼至極限。 「你盡快！我們沒有時間了！」拉海恩說。 推進器咆哮著蒼藍的尾火，推動那反射著輝光的艦身猛然前進。拉海恩感受到血液中 溢滿了引擎高歌的樂聲，這為他帶來一陣歡暢。他把戰艦的性能推到極限，琥珀色的警報 信號點亮了眼前的顯示器。慣性後座力將拉海恩慢慢地壓入他那老舊而佈滿裂紋的指揮椅 中。 艦尾砲座裡，機僕砲手操作著雙聯裝機砲，來回尋找目標。雖然他看不見襲擊者清晰 的艦影，但他看得到敵艦在閃爍的群星之間所勾勒出的黑暗輪廓。砲座間想起火砲的轟鳴 ，朝宇宙中迸射出一道沸騰著腥紅的超高速火流。 艙內指示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本艦已遭到多重鎖定。觀測官自座下朝著拉海恩大吼 著，要求其採取迴避機動。航太工程師馬努斯也透過精神連結大喊著負壓系統外洩的緊急 情況。 拉海恩心如止水。「完成了嗎？」他平靜地向星語者問道。 又是一段長時間的停頓。星語者虛弱地癱倒在他搖籃般的席位中。他如今已是個瀕死 之人，剛才的靈能傳輸作業對他的大腦造成了嚴重的損傷。「完成了。」他喃喃說道。 裝置於前方的巨大等離子陣列與艦艏砲順時全彈齊發。他已無法擺脫敵人的追擊，火 力也不足以殲滅對方，但以帝皇之名，他在下去之前至少要拉幾個來墊背。 頷部砲塔每秒傾洩出一千發重型爆彈。等離子槍向虛空中射出一道道帶來死亡的磷 光。一艘敵艦在明亮的火球中爆炸，被砲火點燃的推進燃料噴射出一道白熾的弓形，破碎 的艦體構造隨之四散。 拉海恩隨後級破了第二艘敵艦。他撕開了另一名攻擊者的艦腹，將其積壓於內的機械 臟器撒入虛空。敵艦像個膨脹的氣球一樣撐裂爆散，在往復的衝擊下旋轉著，沿著身後牽 行的火徑噴出它曾經的內容物。 一秒鐘後，一陣飽含劇毒的腐蝕性彈雨傾瀉而下，每發砲彈都如同鋼針一般，落在浮 士德級戰艦的艦身上。砲火刺穿了船體，炸掉了星語者的頭部，並將觀測官化做一團血 霧。另一枚砲彈直接殺死了航天工程師，並摧毀了連鎖反應爐。 兩豪微秒之後，失衡的內壓粉碎了戰艦，艦體如同玻璃瓶一樣崩潰四散。超高密度的 熱核爆炸自核心沸騰而出，蒸發了整艘戰艦，包括身在其中的拉海恩。 爆炸產生的炎輪一直延伸到八十公里之外，最終消散在星雲的霧靄中。 -- 1995年夏。 人々は溶けかかったアスファルトの上に己が足跡を刻印しつつ歩いていた。 ひどく暑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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