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慢板玫瑰 4-1

4-1 「……你開玩笑的吧？」看著吳子軒嘿嘿笑著出現在病房，邱頌然還是很不爽，「這麼多 人裡面就你有空？」 「難得放假，大家都回家陪家人了。」 「你也該回去啊。」 「我哥會陪，而且我現在對他們很生氣。」吳子軒嘆了口氣說。 「因為我嗎？」邱頌然冷不防問。 畢竟吳子勝是吳家人，即便是明理如吳媽媽那樣的性子，發現吳子勝遇到事情，默許且暗 暗幫助他，這也是情理之中的，這才是一家人的樣子。她能理解，也不會有怨言，只是吳 子軒有甚麼好氣的呢？是替她抱不平，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我想吃冰，妳陪我下去美食街買。」 「你怎麼會想到帶一個行動不便的人去買冰？」邱頌然揚起手中的點滴，嘴上雖然抱怨， 卻還是跟著去了。 吳子軒戴了眼鏡，沒有化妝，但個子高瘦的他看起來還是有點顯眼，所以邱頌然戴上了口 罩，就算因為吳子軒這個愛豆被狂粉拍照，她也能給自己一點保險。 手術前的日子，她因為行動不便，很少在人前露面，就算搬到了新家也多半習慣了窩在家 裡休息。而今天，緊張得連病床都不想輕易離開的她，本以為自己會繼續逃避，但也這樣 面對自己下去只會讓焦慮愈演愈烈，或許換個環境透透氣是件好事。 於是，她聳了聳肩，終究答應了他的提議。 這家醫院的地下一樓是美食街，占地廣大，是個熱鬧卻不過於喧囂的地方。柔和的燈光映 照在整齊排列的小店家窗口上，從香氣四溢的牛肉麵到精緻的日式便當，各類美食都以親 切的價錢吸引著的客人，也不乏醫護護理人員在其中消費。 二月初的天氣已經回暖，不像冬日那般凜冽，空氣中甚至透著一絲早春的柔和，吳子軒點 了一支有一球牛奶一球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甜筒，看起來甜膩膩的。 用餐區分成室外與室內兩區，外面有幾張陽光正好的小桌子，他們選了一張空桌坐下，陽 光溫暖地撒在兩人身上，吹著微風，曬著暖陽，她不由得覺得好像把心裡那些焦躁的情緒 都撫平了一點。 在她看見吳子勝走過來之前，她覺得一切都還是很美好的。 他牽著一個小男孩，笑容明媚，步伐輕快，彷彿這是一場久別重逢的親切會面，他的打扮 一如往常精緻，休閒襯衫熨帖乾淨，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下手臂和手腕。他臉上的淡妝細 緻到讓人幾乎察覺不到，卻又恰到好處地掩蓋住了疲態，讓他看起來精神飽滿。 「頌然，」他坐下後，隨手將牽著的小男孩拉到自己身邊，語氣親昵得像是在與老友寒暄 。「好久不見。」 邱頌然沒有回應，她只是看著他，表情冰冷，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牽著的孩子身上。那是一 個約莫七八歲的小男孩，模樣清秀，笑容有點像吳子勝，他乖巧地站在爸爸的身邊，一手 輕輕抓著他的衣角，眼睛裡透著一絲好奇。 「去吧，」吳子勝伸手拍拍男孩的肩膀，聲音溫柔得不帶一絲煙火氣。「跟叔叔去買冰吃 。」 男孩乖乖地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吳子軒，而後伸出手去牽住了他。吳子軒的表情沒有太多 變化，除了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將手中的甜筒轉到另一隻手上，空出手牽起孩子，頭也不 回地走向室內的餐廳窗口。 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人群中，邱頌然低下頭，看著桌面發呆，她想開口，卻又 不知道該說什麼。 「頌然，妳封鎖了我，電話也不接，妳這樣讓我就算想跟妳道歉都沒有機會。」吳子勝打 破沉默，語氣溫和中帶著一絲無奈。「孩子的事……是我唐突了，也是因為最近太忙，沒 能好好跟妳說，我以為妳會諒解……畢竟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應該能體諒你嗎？」邱頌然終於抬起頭來，直視他的眼睛，語氣平淡，卻有一絲隱忍 的怒意。 吳子勝微微一怔，隨即笑了笑，像是想要掩飾自己的僵硬，他靠向椅背，姿態放鬆，但溫 柔的目光卻未曾從她臉上移開。 「妳誤會我了，我只是想讓妳知道，我還很在乎妳，很喜歡妳，我不想要因為這樣就分手 。」他的語氣誠懇，眉宇間甚至帶著一點憂傷。「但是畢竟孩子……是無辜的，她的母親 是我的前女友，我們很多年都沒有任何聯絡了，真的不是妳想像的那樣，她過世之後孩子 便無處可去，沒有人能收留他……」 邱頌然冷笑了一聲，「你覺得這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嗎？」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被周圍的喧鬧 淹沒，卻帶著無法忽視的冰冷。 ＊＊＊ ＊＊＊ ＊＊＊ ＊＊＊ -- 一朵有點腐爛的花。 https://www.penana.com/user/1526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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