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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兆言:小說就是要不停地寫
剛開始學習寫作時,腦子裡對小說的概念不多,也不怎麼明白長篇、中篇、短篇的區別。
我們說一個人喜歡讀書,喜歡看小說,意思差不多。後來學寫作,想到哪就寫到哪,想寫
多長就寫多長。因為寫了,才知道有長篇、中篇、短篇之分,在這之前,只知道議論誰的
小說好看,誰的小說更有名氣。
看小說最大的好處是隨意,想看就看,不想看就把書扔了。開始寫作時也是這樣,興沖沖
地開個頭,不想寫了,就棄之如廢紙。但很快發現這樣不好,別人的書你不看,沒什麼損
失,書還在那裡。
你寫的小說半途而廢,過了這個機會就沒了,沒了就是沒了。因此我的
經驗是,要麼不寫,要寫,就一定要寫完。別老想著寫世界名著,你得先老老實
實、乖乖地把手上的活幹完。
小時候有很多夢想,從沒想過當作家。上大學時,中文系的學生都在寫小說,我也跟著湊
熱鬧。曾想做批評家,逮誰罵誰,還準備狠狠批判當時最好的。我的論文
題目是《楊朔散文的告別》,指導老師是楊朔的粉絲,看了我的論文,眼裡全是淚水,說
你的觀點確實有對的地方,但感情上我受不了。
於是我調整方向,策略性轉移,做學生別跟老師過不去。在我看來,小說和散文沒什麼區
別,既然老師不喜歡,乾脆改寫小說敷衍了事,反正讀大學無非為了拿文憑。為了文憑可
以不擇手段,正好中文系搞創新,允許用小說代替論文,我已經寫了一堆小說,隨便挑一
篇就順利畢業了。
結果斷斷續續一直寫小說,一眨眼,三十多年過去了。我不止一次說過,自己與文學,屬
於先亂後不棄,先上床再閃婚,結了婚才戀愛。在今天這不算什麼,大家都這麼瀟灑,但
在過去,在我們年輕時,還真是一件大事。
不知不覺中,寫了一大堆小說,其中最多的是
中篇,收集起來,厚厚的八大本。為什麼寫
了這麼多,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無非是寫了就寫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開始寫,就順
理成章地把要寫的小說寫完。當然還有
時代因素,在我寫作慾望最旺盛的日子裡,無論刊
物還是讀者,都喜歡中篇小說。
真懷念開始寫作的歲月,曾經一天寫過兩個短篇,四天完成一個中篇。年輕永遠是好的,
年輕有用不完的精力。有人問寫那麼多小說有什麼秘訣,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不出答案
,只能敷衍說自己看了很多外國小說。事後想想,這答案肯定不對。毫無疑問,我確實看
了不少小說,但看得多的人很多,看得多與寫得多,未必有什麼直接關係。
正確答案可能只有一個字,不停地「寫」,只要寫,只要能堅持,誰都可以這樣。
本文選自2015年7月6日新民晚報
原題為《小說的多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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