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文靜與好動-第十二章

我的房間從我搬進來開始，我就一直覺得它遭受到了詛咒。 一個與女生絕緣的詛咒。 因為我的房間除了我媽之外，沒有其他女生進來過了，連過來跟我拿東西的女同學， 都堅持只站在門口不進門。 可能是不熟，也可能是我家有什麼味道吧！不然就是她們覺得只要一進來，大概就再 也出不去了。 有這麼可怕嗎？我不禁納悶。 我也壓根沒有想過，第一個進來我房間的女孩子會是她。 「好啦！妳明天什麼時候要用？」 「第三節。」 「嗯！我早上都沒課，你要來拿的時候再過來我吧！」 「喔！那個…」 「怎樣？」 「麻煩妳了，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等等，我有聽錯嗎？長毛象害羞了。 「這…其實不用這麼客氣。」 或許她也很少會到男生的房間來吧！站在門邊的她顯的很不自在，我也不曉得所謂 的招待要怎樣才叫周到，所以我從冰箱拿出一瓶養樂多。 「請喝。」請？看來我也變的很不自在了。 「啊！謝謝…。」她一直看著養樂多微微的笑，該不會過期我沒發現吧！ 「怎麼了？養樂多很帥嗎？」 「啊？沒有啊！會有人用養樂多招待客人，很屌。」 「有女生會用屌這個字，很屌。」 「你們都把女孩子弱化了，我們也可以很豪放的。」 「從妳身上我看出來了。」 長毛象不以為然的撇開眼神，氣氛又這樣再次陷入尷尬。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為什麼還要一直幫我？」 「啊？」 「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噗…」 這一聲『噗～』已經不是單單只是一個狀聲詞，它還帶有一些養樂多。 「我說你也太自戀了吧！」我抽了幾張面紙，抹抹地上可憐的酵母菌。 「我才沒有…，我只是…」 「只是怎樣？」 「反正你們男生都是這樣的人啦！」 「那請妳不要誤會，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妳的假設不成立。」 我有喜歡的人，我說的很理直氣壯，但是喜歡的是誰，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敢開口。 「喔！我可以知道是誰嗎？」我似乎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不可以！」 「心眼小。」 「…」 XXXXXXX 或許是我對長毛象澄清我沒有非分之想，也因為外面的雨大到隨時會被淹死的地步， 所以不知不覺，她也在我家呆了快兩個小時。 那我們都在幹些什麼？這你就不要問我了，你會記得你在高二上學期第五個禮拜的 第四節下課吃完飯是在哪一間廁所大便的嗎？ 但是一通電話過來，讓我想起我忘了一件事。 「喂！」到這裡為止我都還沒回憶起來。 「喂！文勁，你怎麼買這麼久，沒帶傘被困住嗎？」 「啊！」對吼！我是要出來買膠帶的。 「要我過去接妳嗎？」 「不…不用了！我…我…那個…剛剛淋濕，所以回家換一下衣服，等等就過去。」 「那我過去找你，我們順便去吃飯吧！」 「啊！什麼。」 「不方便嗎？」 「方便，怎麼不方便呢！」說的輕鬆，但我冷汗狂冒。 「恩，待會見唷！」 「好…好。」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在意什麼，就只是覺得如果讓阿棟知道長毛象在我家， 我會很難過。 為什麼會害怕讓喜歡的人看見自己跟別的異性在一起呢？這個問題我也想過，答案呢？ 還是因為一種感覺的問題吧！ 怕讓自己喜歡的人看見後，就認定你的對象應該是那個某某人，它沒有什麼損失， 但是你卻失去了一點讓他知道你的心意的可能。 天啊！要趕她出去嗎？ 「怎麼了？喜歡的人打來的？」靠！妳在算命攤打工的嗎？ 「這…」 「一定是吧！她要過來嗎？」 「這…」 「婆婆媽媽，坦率一點嘛！」 「…」為什麼我救她一命她還要教訓我？ 「我懂我懂！我先走啦！」報答了！報答了！ 我聽到這句話眼睛真的一亮，現在的她真像一位仙子，長毛象仙子。 「這…不好意思。」明明心裡一點都沒有這個意思。 「其實你心裡一點都沒有這樣想吧！」碼的！你打工的那家算命攤一定很準。 「我真的沒有這意思，我只是…」 「我懂我懂！」 「…好吧！雖然我不知道妳到底懂什麼。」 「那個…」 「怎麼？有東西沒拿嗎？」我這樣顯的很急著趕她走嗎？我是真的很急啦！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子嗎？」 「我…紀文勁。世紀的紀，文章的文，勁量電池的勁。」 妳這麼識大體，不要說我的名子，連我祖譜上的祖宗十八代都可以跟妳說，不過下次吧！ 「…紀文勁。」五月他奇怪的笑了一下。 「不准說它難聽。」 「我什麼都沒說！…掰掰！」 什麼都沒說？這明明就是『紀文勁是世界無敵宇宙霹靂超級第一難聽的名子』的意思。 XXXXXXX 「嗨！」做作到連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呵呵！你知道我剛剛看到誰嗎？」 「誰啊？這麼神秘？」是長毛象吧！ 「是你說的長毛象喔！」 「天啊！她怎麼會來這裡？」看來，我的演技好像也不賴。 就如同我之前說的，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客人賓至如歸，所以我還是拿出養樂多， 「喔！用養樂多招待客人很不多見耶！」 「這…」我實在很不希望這句長毛象說過的話從阿棟口中出來。 「對了！剛剛…對不起！」 「啊？剛剛？」 我用最快的速度倒帶回去還在實驗室的畫面，找出話題是落在哪裡。 「我說出那樣的話，好像真的會傷害你。」 「你是說…」遺憾的，我的記憶卡帶了，找不到我要的那一段。 「我說『如果你是女孩子…』，我覺得對你來說，好像很不好。」 「啊？我不在意啊！我是開的起玩笑的。」 「可是，我…是真的覺得你好…。」 阿棟這話讓我覺得沒有辦法呼吸了，因為他的眼神認真到令人無法置信，對他來說 或許是一種表現自己誠懇的態度，但對我來說，我根本無招架這個眼神。 「我…只是你們最看不起的那種人罷了。」再一次的，我的言語不受我的控制。 我沒有太過起伏的情緒，也沒有非常激動的言語，現在的我，只是很冷靜的， 把我最深層的那份痛苦用最平靜的方式表達出來，只是，我的理智並沒有要它這麼做。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自己？世界上會有什麼錯誤可以讓你這麼自暴自棄？」 「嚴格說起來，那不是我的錯，是老天！」 「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你今天，不太對勁。」 「阿棟哥，是你反應過度了，沒事。」 「可是我怎麼看都不覺得沒事。」 「可能是長毛象在這裡出沒讓我神智錯亂吧！」 我該怎麼收這個尾，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開了頭，給句點就是我的工作。 「我們不是要吃飯嗎？」這是年度最爛扯開話題獎。 「是沒錯啦！」 「那要吃什麼？」 「就…跟上次一樣去我家吃吧！我們煮火鍋。」 「不賴唷！但是火鍋料…」大熱天吃火鍋，其實一點都沒有不賴的感覺。 「在我家。」 「…一切根本就是計畫好的吧！」 「哈哈！你沒得選囉！」 「剛好我想吃火鍋。」 「那…我忽然想吃滷肉飯。」 「真巧，我剛好想吃滷肉飯。」 「你是什麼都好吧！」 「哈哈！」 逃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啊！ XXXXXXX 暗戀的人真的很白痴，這是我去阿棟家前邊收拾實驗室邊整理出來的結論。 喜歡一個人又不敢講，那喜歡的意義是什麼？ 遠遠看著他，就有一種幸福感？ 看到他快樂，就會跟著快樂？ 看到他跟另一半分手，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別傻了！如果不是抱著一點有可能會在一起的希望，誰會一輩子真的都不拆穿， 然後守護那個人生生世世？ 我知道偶像劇有，但現實才是我們活的世界，偏偏它很殘酷，因為沒有這種事發生。 暗戀真的是賭博。 對方有情人時，賭他們會不會分手。 對方因為分手難過找你安慰時，賭他會不會看見你的好。 對方看見你的好，所以也對你好的時候，賭他是不是對你有感覺。 對方知道你的心意時，賭他會不會拒絕。 對方拒絕時，賭他跟你會不會連朋友都不能做。 偏偏你賭上的，是所有的勇氣跟自尊，也因為這樣，所以傷的才會深吧！ 唉！單戀的傻子們啊！ XXXXXXX 「阿棟哥。」 「嗯？」 「還有其他的學長要來嗎？」 「沒有啊。」 「那東西也太多了吧！」 「…會嗎？那就連宵夜一起吃吧！」 東西真的不是我誇張，這種份量大概只有在兩個地方會看到，一個是豬圈， 一個是團圓飯。 或許今天是值得慶祝的日子吧！因為浩凱可以過穩定的好生活。 但是事情一體有兩面，對阿棟來說，是能不提就不要提的傷痛。 既然不要提，就若無其事的過去吧！ 「文勁。」 「嗯？」 「登登！」 「…你是因為我打破了三個燒杯所以要買醉嗎？」 「哈哈！就當作是這樣吧！」 「那些酒的錢可以買30個燒杯了吧！」 「那你再回去打破27個吧！」 忽然現身的一堆啤酒又讓我傻眼了，這樣的豪放倒是讓我有一點微微的不安。 該不會是受不了失去弟弟的難過瘋了吧？ XXXXXXX 如我所說的，其實今天的天氣一點都不適合吃火鍋，火鍋的炎熱加上酒精的醺暖， 已經有點火災的感覺了，我們也索性的放棄火鍋，只啜著一口口清涼的啤酒。 「阿棟哥，你不要在喝了！」我忽然想起阿棟的酒量似乎不是很好。 「沒關係啦！今天是個好日子啊！」 「啊？」 「我們終於…把浩凱送出去了！他終於…終於…」 是不勝酒力，還是不忍傷心，阿棟仰著頭，向著天花板。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已經強烈的感覺到他的孤獨。 「文勁。」 「恩？」 「浩凱他…會幸福吧！」 「會的！一定會。」我的眉頭皺起了一些。 「恩！好，那今天的痛快的喝吧！明天就認真的過我們自己的生活！乾杯。」 「不要喝了啦！」 很顯然阿棟已經完全被酒精征服了，即使一瓶瓶的酒往嘴裡倒，似乎也只是在喝著開水， 雖然我知道他很難過，但我更知道這樣喝一定會出事。 「好了好了！休息了，別喝了。」 我把阿棟手上已經不知道是第幾瓶的啤酒拿了過來，他的身體一軟，整個攤在我身上， 是喝太多還是流汗，我看見他眼角濕濕的。 「文勁，你…會像…筱晴跟浩…浩凱一樣…離開我嗎？」 他的聲音很微弱模糊，但是每一個字我卻聽的清清楚楚。 「你…你是我…唯一一個…像親人的朋…朋友了，唯一一個…」 這段話沒了下文，他已經完全昏睡了，我有點無言，因為這樣的情況有點好笑。 像親人的朋友，是親人，也是朋友，卻完全不是情人，很簡潔的讓我掉進深淵。 又一次，我們靠的那麼近，又一次，我們的心好遠。 一時間，我的心好複雜，複雜到不能用文字形容，卻能深深的感覺。 我用手拍了拍阿棟的臉，確定他已經沒有意識，然後輕輕的吻了他一下，我知道 我太貪心，但是卻不能控制。 好無地自容的感覺，就像一個決心絕食抗議的人，終於受不了眼前美食誘惑，衝出防線， 先前的原則跟尊嚴蕩然無存。 我把阿棟的頭再移近一點，但是我知道，已經不能在近了。 「我不會走，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一直…。」 <<為什麼有人光明正大的偷情濫慾，有人卻連一個吻都得去偷。>> -- ◆ From: 140.134.24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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