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神魔學院 花火（下）（七）

　　既然神木學院院長費蕾雅都說話了，以諾塔開門作戰後學校可能需要人手，在 這前提下，婚禮與婚假在時程上讓雅典娜感到緊迫。 　　「學校不會少幾個人就垮掉的，妳就照妳的步調安排吧。」費蕾雅嘴上這麼說 ，但對即將迎來的以諾塔戰事的一切，不論前期準備或收尾善後，雅典娜的存在感 越低是越合自己心意。 　　雅典娜的婚期婚假排定後，代理副校長奧汀才敲定了作戰時間。 　　雅典娜將婚期安排在自己的二十六歲生日，但過於巧合的，開門作戰卻落在第 二天，也就是美狄亞的二十八歲生日。 　　「我要改婚期。」作戰日期公告的隔日蛋糕店週末聚會，雅典娜難得灰著臉任 性：「到時後妳那麼忙，怎麼可能來參加我婚禮？」 　　自己的婚禮一個觀禮者都不需要，但是新郎與美狄亞，一定要出席。 　　「學校不可能一直忙下去的，婚禮延到局勢穩定了再舉行也好。」蛋糕店老闆 很是貼心。這下又換雅典娜對準新郎感到歉疚了。 　　「你倆就安安心心去結婚渡假吧，我們會把以諾塔搞定，下次四個人一起穿得 漂漂亮亮地去教堂把流程再走一次吧。」美狄亞也這麼安慰好友。 　　「我願意。」亞特蘭提斯深情地望著美狄亞的眼睛：「妳剛對我求婚了吧？」 　　「你想得美！」紅髮副教授輕捶了情人的胸膛，心中甜甜的。 　　已經歷過比一般人更多生死起落的雅典娜，對於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無法伴在身 邊、自己得孤身一人走過長長紅毯這件事，對她而言其實並非完全無法接受的狀況 。就是「心中感到非常非常遺憾」而已。 　　婚禮當天上午，雅典娜在青木鎮唯一一間婚紗店準備著。 　　「唉呀！這婚紗真配不上漂亮的雅典娜老師哪！」婚紗店老闆娘邊指揮著助手 打點新娘邊讚嘆。 　　「差不多可以前往教堂了，馬車該來了。」一位助手往店外走去。 　　不消幾秒，助手滿臉驚訝衝了回來：「雅、雅典娜老、老師…龍…龍…」 　　完全沒有頭緒的副教授托著婚紗裙擺，有點艱難地移動到店門口，透過落地玻 璃窗往外看，雅典娜開心地笑了起來。 　　神魔學院龍儀姬芭芭拉，與風之異界龍！ 　　其實，除了美狄亞，雅典娜此時也希望能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現年十九歲、 自己的直屬學妹芭芭拉。身為神魔學院第一位龍儀姬，也是目前在學時間最久（六 年）的學生，在本次以諾塔開門作戰中擔任空軍作戰要員的芭芭拉，近來也因連日 演習而無法陪同雅典娜姊姊準備婚禮。 　　「別難過呀！」安慰著聽到開門作戰日與姊姊的婚禮僅相隔一天而差點哭出來 的龍儀姬，雅典娜溫言地安慰小學妹：「美狄亞跟我約好了，之後我們會再去一次 教堂，到時後妳也一起吧～」 　　綠髮女教師忘不了小學妹當時破涕為笑惹人愛憐的表情。 　　「妳怎麼來了！？」高興的雅典娜在婚紗店助手的協助下來到店外。明天就是 作戰日了，身著戰鬥服裝的小學妹，現在應該為了戰前準備忙得不可開交才是。 　　芭芭拉從龍背上跳下來，衝到雅典娜跟前，面對閃著雙眸、想拉姊姊的手又怕 弄亂婚紗的小學妹，雅典娜倒是大方地將妹妹抱個滿懷。 　　「姊姊！恭喜妳！」被姊姊摟著的芭芭拉又哭又笑。 　　「現在不是演習中嗎？」雅典娜微笑地問。 　　「別搭馬車了！」沒有回答問題的芭芭拉擦乾眼淚語調興奮指著身後的異界龍 ：「讓牠帶我們去教堂！」 　　從龍蛋破殼後就將芭芭拉視為小媽媽的異界龍認得雅典娜，牠湊過來，大頰挨 擦著雅典娜的上臂，雅典娜高興地拍了拍這頭大生物。 　　白紗傾洩的美麗新娘與翼展超過十公尺的飛龍，從未見過的衝擊畫面讓婚紗店 的老闆娘看傻了。 　　在七手八腳一陣忙碌後，搭載著芭芭拉與雅典娜的風之異界龍讓街角揚起一陣 風砂後騰空飛起，青木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原本婚禮馬車要慢慢踱個十來分鐘的 路程，異界龍還沒完全昇空就到了教堂上方。 　　在空中，新娘看到了橫跨草原長長紅毯那端的新郎與意料之外的伴郎，異界龍 落地還沒站穩，雅典娜急急地滑下龍背還絆了幾下，紅毯這一頭等待著的人迎上來 ，雅典娜撲了上去。 　　是美狄亞。 　　領著自己抵達教堂的芭芭拉、與新郎站在一起的伴郎亞特蘭提斯、即將陪著自 己走過紅毯的美狄亞。雅典娜感動地落淚了。 　　美狄亞微笑地緊緊抱這世界上對自己最重要的人：「別哭了，妝花啦。」 　　新買的婚紗被堅硬的龍鱗刮了個遍、下龍背絆了幾下而沾了些泥、花著淚臉走 過紅毯，這些根本不算什麼，因為，美狄亞就陪在自己身邊。 　　幸福的雅典娜微微哭出了聲。 　　半晌，新娘退了半步定眼看著好友。 　　美狄亞穿的是全新的輕戰甲。 　　神魔學院是軍事單位，在與學校人員有關的社交場合，符合當下情境的民間禮 服與神魔學院校服、軍服甚至戰袍都是合儀的穿著。 　　副教授職級以上的人員，戰甲會由鍛造師量身打造。如果是資深教授，連一般 校服都有裁縫師特別精心打理。 　　閃著亮紅色的合身戰甲，將美狄亞姣好的身形襯托得淋漓盡致。 　　面對著撥弄新娘稍微亂掉的頭髮的美狄亞，雅典娜握住摯友的手，走上紅毯。 　　觀禮的人都是青木鎮的鎮民，個性溫和的新郎有著好人緣，當然，也有很多人 是為了看漂亮的新娘而來的。 　　從第一次偶然經過教堂見到婚禮儀式，雅典娜就一著有著女孩般的夢想：想要 走上紅毯，而紅毯的那頭是自己心愛的人。 　　由誰牽著新娘走過紅毯這件事並沒有規定，但由伴娘作陪的狀況雖不是空前， 但這樣的例子的確是比較少的，至於好友會不會搶走自己的風采這件事，雅典娜想 都沒想過。 　　美麗優雅的新娘與俐落帥氣的伴娘在紅毯上獲得了許多祝福的掌聲。 　　在紅毯盡頭，在穿著西裝的新郎與身著戰甲的亞特蘭提斯跟前，雅典娜望向美 狄亞，半晌，她又再次擁抱了好友。 　　麵包店老闆打趣地：「新娘現在可以親伴娘了。」 　　在祭司宣讀了聖祝、新人彼此交換信物後，新郎吻了新娘的手背，兩對佳偶趕 時髦地在儀式台前合照了一張相片。簡單的婚禮儀式在溫暖的鐘聲襯托下結束了。 　　剛剛為什麼是親吻手背呢？美狄亞納悶。 　　對於與麵包店老闆交往的進程，就算美狄亞詢問，雅典娜也從未談過。 　　但從剛剛新娘被吻了手背就滿臉通紅的狀況看來，該不會這對新人連接吻都還 沒發生過吧？ 　　分心想著事情的美狄亞，腦袋被什麼東西打中了。紅髮副教授回過神，發現腳 跟前掉的是雅典娜的捧花。 　　週圍觀眾鼓譟著。 　　美狄亞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一時間她也少見地慌張了起來。身旁的亞特 蘭提斯微笑地將捧花撿起來，遞給女友。 　　「不…這…我還沒…」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伴娘甚至退了小半步。 　　「亞特蘭提斯！」在婚禮台上的新人雙雙大笑著豎起拇指。 　　美狄亞驚覺「不妙」的瞬間，拿著捧花的亞特蘭提斯單腳跪了下來。觀禮的群 眾暴出歡呼與掌聲。 　　這輩子鮮少退縮過的紅髮副教授轉身想逃，發現手腕被男友握住了。 　　美狄亞手中施放小火焰想掙脫，下瞬間卻被亞特蘭提斯掌中的水波輕壓下去。 　　「哎、你這是…」難得紅了臉的女子輕聲抱怨。 　　「美狄亞，請妳嫁給我吧。」 　　亞特蘭提斯，一個擁有豐富歷史的古國。 　　這個曾經擁有大半神魔世界領地的大國，在歷史上經歷過幾場爭奪王權的內戰 後，被削弱為一個不大不小的國家。 　　目前的亞特蘭提斯國度，不具備主動挑起複數戰場的實力，但也絕不是一個週 遭鄰國能輕意踐踏其尊嚴的國家。 　　很有意思地，這個國家中，從皇族到平民，叫做亞特蘭提斯的人還真不少。 　　神魔湛藍學院副教授，亞特蘭提斯，生長在一個擁有眾多兄弟姊姊的家庭。家 族中有著規定，年長的孩子擁有繼承家業的優先選擇權，而為了降低爭奪家業的衝 突風險，其餘未繼承家業的孩子在成年後必須離家、斷開與家族的關係，獨立在外 謀生。 　　少年亞特蘭提斯對家族外的大千世界有著憧憬，一年一度的國家祭典，已經在 外討生活的孩子們依照習俗可以回到家中與血親們相聚幾日，從兄姊們在席間的閒 聊見聞中，亞特蘭提斯對國外一間叫「神魔學院」的學校特別感興趣。 　　「你三哥答應繼承這個家了，如果你未來在外發展的目標是神魔學院，在離家 前這些年，你先多做些準備也是好的。」 　　並非將家業繼承者以外的年輕成員棄之不顧，如果孩子們對自己的未來有明確 的想法，家族會讓孩子們在離家前強化相關的基礎，讓他們有更強壯的羽翼飛向廣 闊的藍天。 　　以二分法而言，亞特蘭提斯是有天份的，關於在神魔學院發展這件事。 　　在學期間穩當的校排三、四名成績，讓他畢業後如願以償地留在了神魔學院。 　　在湛藍學院的教師群培育計畫中，同年畢業的亞特蘭提斯與泰芙努特都是個性 穩重且受長官們信賴的新生代好手。一個學院在同一屆出了兩個這樣好程度的畢業 生，這籤運其佳無比。 　　相較於保守的泰芙努特，個性也同樣穩健的亞特蘭提斯的性向指針更偏向新奇 事物多一點點，湛藍學院費雷院長欣賞這個年輕人，一些不破壞體制的小創新不至 於讓湛藍學院成為一灘死水。 　　以穩定的行事風格獲得長官們信賴的泰芙努特，並沒有親密的異性朋友，有人 在背後調侃她：「那是因為教科書上沒有教人如何交男朋友。」 　　不過，對於工作夥伴的戀情，泰芙努特罕見地發表過看法。 　　在同年畢業留校服務後，亞特蘭提斯與泰芙努特的座位一直比鄰相依，這並不 是兩人感情好的結果，而是第一年兩個菜鳥教授助理被放在一起，而後也沒有發生 什麼非得要重選新座位的狀況。 　　一日傍晚，放學鐘聲響起，結束工作起身離座的泰芙努特的聲音有一絲笑意： 「你學壞了。」 　　亞特蘭提斯轉頭望向同事，發現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桌上裱著相框的照片上。 　　那是一張今天新放上桌的、亞特蘭提斯與美狄亞的合照。 　　兩人戀情公開沒幾天時，青木鎮新開了家照相館，鎮上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照相 是個什麼樣的技術，直到親眼目睹把景象甚至人物印在紙上這匪夷所思的狀況，照 相館立刻造成了轟動。 　　即便照片上的影像只有黑白兩色而且要價不斐，還是有不少人趨之若鶩。 　　三人組約了時間一起去照相館，情人組拍了一張，兩位摯友也拍了一張。 　　與交往不到兩個禮拜的情人併肩而立的美狄亞的笑容有點僵，亞特蘭提斯微笑 著把照片遞給美狄亞，溫柔地：「給妳放在辦公桌上。」 　　「我才不要！」美狄亞大笑。 　　而青梅竹馬同框照片中，兩人輕鬆自然地半依偎在長椅上，倒更像親密戀人。 　　「給妳放在辦公桌上。」雅典娜假意學亞特蘭提斯那情人般的語氣。 　　「十幾年來我受夠那張臉了。」美狄亞故意撇過頭。 　　雅典娜與亞特蘭提斯對看了一眼，調侃著：「她害羞了。」「兩次都是。」 　　紅髮女教師作勢打人，三人笑鬧地出了照相館。 　　眾所周知，泰芙努特的感情與美狄亞並不好，美狄亞入學當天就與大兩屆的泰 芙努特學姊起了衝突，可真嚴格說起來，後續幾年來一些止於口頭上的小往來，大 體都還是美狄亞挑起的，這也難怪這位學姊微酸了同事的新戀情：「你學壞了。」 　　亞特蘭提斯並不在意，老戰友泰芙努特並不是那種因私忘公的人，不如說，在 辦公室聽到泰芙努特對「照片」這種私人物品發表看法，已讓人非常驚訝了，也許 ，同僚正用屬於她自己的方式對這段新戀情表達祝福也說不定。而他也默認，在某 些場合，自己的女友的確算是個有點小麻煩的人物，不過這也是她吸引自己的特點 之一。 　　以情人而言，美狄亞是位很棒的對象，熱情、專一、美麗、無條件地維護男友 （與另一個「女友」？）。 　　某次在週末晚上蛋糕店的四人聚會時，話題不知怎麼轉到了亞特蘭提斯的故鄉 ，聽聞家族會特意培養未成年孩子們，美狄亞對男友說了：「你有個好家庭呢！」 　　亞特蘭提斯很清楚美狄亞與雅典娜的出身與經歷，他脫口而出：「我也會讓妳 有個好家庭！」 　　紅髮女子心中一盪，瞬間被打動了的她吻了男友臉頰一下。 　　「啊啊啊有人在放閃啦，」雅典娜作勢把蛋糕小叉匡噹扔向桌面：「回家了回 家了啦！」 　　「可為什麼臉紅的是妳啊？」蛋糕店老闆望著綠髮女友。 　　四人一團爆笑。 　　亞特蘭提斯認定美狄亞是自己未來的伴侶，美狄亞的態度則有一丁點微妙，結 婚證書上自己的名字旁邊寫的是自己心中代表愛情的亞特蘭提斯或代表親情的雅典 娜，她一點都不在乎；甚至根本不需要什麼證書，自己愛著亞特蘭提斯，這是不會 改變的事情。 　　「有些人說，與妳結婚後，我得小心妳會變成家裡的母老虎。」 　　晨曦的陽光透過明亮的窗戶灑落在白色床單上。從背後摟著男友的美狄亞帶著 笑意輕啃了那寬闊的肩膀：「咬死你！」 　　然而，這隻母老虎最終沒有出現在亞特蘭提斯眼前。 　　以諾塔第五層開門作戰日，上午七點半。 　　神魔學院的一線戰力，齊聚在以諾塔下。 　　作戰總指揮官，神魔學院代理副校長兼闇黑學院院長，奧汀。 　　地面部隊指揮官，熾火學院院長，提爾。 　　地面部隊副指揮官，湛藍、神木學院院長，費雷、費蕾雅。 　　後勤暨空軍指揮官，光明學院院長，阿波羅。 　　開門主攻小隊指揮官，湛藍學院副院長，波賽頓。 　　以諾塔衝鋒隊指揮官，熾火學院資深教授，赫准斯托斯。 　　自己踏入神魔學院教職體系的十八年來，從沒有哪次作戰名單如此星光熠熠， 費蕾雅心情昂揚。哥哥費雷是本次作戰提案者，自己欣賞的波賽頓也擔任關鍵行動 的要角。 　　美麗的神木學院院長都想唱起歌來了。 　　「這段日子我們重複模擬了好幾次流程，讓我們再跑最後一趟吧。」奧汀說。 　　圍成一圈的負責人與關鍵執行者依續開口。 　　「開門組三人，入塔後儘速抵達五樓目標牆面，將壁面打出長寬各二公尺的缺 口。」波賽頓望了身旁的亞特蘭提斯與美狄亞二位隊員一眼，繼續：「破壁後視塔 內魔物數量暨狀況，從內部下塔或自壁口朝塔底躍下。」 　　阿波羅接口：「芭芭拉掌控光鳥部隊，除密切監視五樓目標外壁龜裂狀況並朝 塔下部隊示警，也同時監控上、下二層樓的壁面，以便第一時間因應開門小組臨機 應變所產生的不同選項。」 　　站在阿波羅身後的學生首席芭芭拉認真點頭。 　　「醫療相關準備就不多說，瑪格麗特醫師的醫療團隊是我們的最強後盾。」面 對阿波羅的信賴言論，神魔學院附屬醫院負責人瑪格麗特微微向所有人頷首。 　　費蕾雅接續：「地面部隊接獲芭芭拉開門位置相關訊號，在塔底召喚軟藤，以 減少開門小隊墜落地面的衝擊。」 　　然後是費雷：「地面部隊上前救出開門小隊、確認三人都撤離前線後，開始對 落下的魔物進行圍堵與全面掃蕩。」 　　「衝鋒組等待地面指揮官的指示，從一樓入口進入以諾塔往五樓進發，淨空塔 內的開門區域，從內部確保橋頭堡區域的控制權。」赫准斯托斯收尾。 　　所有人望著奧汀。 　　「那麼，」總指揮官點了頭：「希望本次作戰替神魔學院開起新的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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