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不奇幻時代第102章 戴冠的蛇之君王

◆ 　　攀爬海德拉的身體意外的沒什麼困難，就像是全副武裝的在攻頂一座崎嶇陡峭的岩山。這種事情穆敵以前在軍隊受訓時就常常演練，他的部隊必須在各種極端惡劣的環境行軍，眼前這種遠遠還不是最困難的。 　　九頭蛇身上的任何東西都體積龐大，光是鱗片也有一個成人的大小。鱗片有舊有新，新長出來的鱗片較小較薄，像是銳利割手的塑料板；而老舊的鱗片較大而厚實，像是堆疊在一塊的分離岩層。 　　幸好有這些可供抓握的鱗片存在，讓整個攀爬的過程變得稍微不那麼棘手。 　　穆敵身上能用在巨蛇身上的武器並不多，那名稍微能用一點武器附魔的年輕傭兵告訴他，除非你打算用刺刀作戰，否則對於槍械本身施予附魔是沒有意義的。這就像是使用弓箭殺敵時，真正刺穿敵人的是箭而不是弓，唯有附魔過的子彈才有辦法貫穿九頭蛇的魔法防禦。 　　年輕傭兵同時也說出了他的另一層顧慮：九頭蛇的刀槍不入不僅僅只是憑藉著牠外面那一層魔法防禦，還有牠密佈的鱗片與後重的血肉脂肪。就算撇開魔法不談，除了重型機槍以外，他很難想像還有什麼子彈足以對九頭蛇造成傷害。 　　這一點穆敵叫他可以完全的放心，持杖者部隊的反魔杖步槍連坦克的裝甲板都可以貫穿，區區血肉之軀不可能抵擋住魔法師殺手的強大火力。 　　穆敵身上附魔過的武器只有十三毫米口徑的子彈五發－剛好裝滿一個彈夾，以及作為岡古拉的遺物而留下的那把精鋼砍刀，此外沒有更多了。因為身為一個非專業的魔法使用者，年輕傭兵的魔力相當貧乏，不可能將穆敵身上的所有子彈通通附魔一遍。 　　而且他還要將其他人的武器也一併處理，比方說製作一些附魔過的燃燒彈或是手榴彈，否則他們沒辦法做到後方支援的工作。 　　「媽的！我又猜錯了，也不是這顆頭。」 　　趴在海德拉的某一顆頭顱上，穆敵嘴裡惡毒的咕囔著。這顆毒蛇一般的腦袋上明顯的相當平滑，兩隻蛇眼之間一片平坦，找不到任何長得像『王冠』的東西。 　　他已經忘記了這是自己所爬上的第幾顆頭，他也搞不清楚海德拉究竟有幾顆頭，雖然嘴巴上是九頭蛇、九頭蛇這樣叫，但是具體而言根本沒可能數得清楚。只知道每顆頭顱都是獨一無二的，都有些微妙不同的特徵，有些是三角頭、有些是圓頭；有些有著鮮豔條紋，有些則無。 　　內藏心臟的那顆頭顱肯定是獨一無二的。穆敵心想，他認為『王冠』肯定是某種顯而易見的特徵，只是目前為止他還毫無頭緒。 　　趴在巨蛇的身上，他能感受到冷血動物那特有的緩慢而沉重的呼吸。他知道要移動這麼巨大的身體需要消耗很多體力，所以海德拉在能夠休息的時候就會休息。而這也是冷血動物的天性，冷血動物無法在體內瞬間產生大量的能量，除了獵食跟逃命，牠們基本上能不活動就不太活動。 　　穆敵不太相信這樣體型的怪物會有需要逃命的時候，既然如此，九頭蛇能夠保持多久的安份，就取決於牠什麼時候會感到飢餓－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太長。 　　「這純粹就是在碰運氣……」穆敵喃喃自語：「我得趕快移動到另一顆腦袋上才行。」 　　幸或是不幸，被他所選中的下一顆腦袋就在目前所在位置不遠處的下方，所以不需要繼續辛苦的向上爬。但是在陡峭的地方攀爬本來就是往上容易往下困難，那顆蛇腦袋偏偏擺在靠近邊緣的位置，以現在的高度若是失足摔落，那跟從半山腰摔下沒有兩樣。 　　穆敵看準距離縱身一躍，靈巧的跳下了約有三層樓的高度，並在著陸的蛇腦袋上滾了一圈。他這緩衝的距離比預料中多了那麼一點，幾乎有半個身子都衝過頭懸空了，要不是最後千鈞一髮抓住了一片突起的蛇鱗，人可能就摔出去了。 　　　他站的位置太高了，所以聽不見下頭的人對他的驚險動作發出的陣陣驚呼，每一次他的打滑、失足，都會造成下頭觀望的那群人心驚膽顫。此刻他們都後悔自己同意了如此無謀的計畫，即使現在冒險的人就是出這個主意的策劃者。 　　「老天呀！如果是我去肯定就摔下來了。」壯漢砲手仰著頭感嘆說：「很多人自稱亡命之徒，但那小子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不怕死。」 　　年輕傭兵苦了臉問道：「真的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就算他臨時退縮了，也不會有人責罵他膽小的，那本來就不是人類能夠匹敵的存在。」 　　伊芙琳的臉色也是一片陰霾，她的手中握著一顆附魔過的燃燒彈，準備在穆敵出事時扔出去。不過那樣也無濟於事，她當場是無法殺了蛇怪替穆敵報仇的，因為穆敵現在的冒險就是為了要將海德拉至於死地。 　　但是她心裡暗自下了一個決定，如果今天穆敵出了任何意外，她也絕對要活著回去。等到哪一天她實力足夠了－也許是掌握了一支軍隊，那她肯定會回來掃蕩這片森林，將眼前所有看得見的九頭蛇全都消滅乾淨。 　　只有上了年紀的獨眼老人表現的最為平靜，他心如止水的端著槍托，若有所思的回憶著所有穆敵攀登過的頭顱，那些地方絕對就不是九頭蛇的要害所在。所以如果穆敵失敗了，他也知道該把槍裡的子彈射往哪裡，殺死蛇怪的機率會比較高一點。 　　獨眼老人也是穆敵爬上九頭蛇之前最後一個交談的對象，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問過相同的問題了。對於「不可言說的部隊」的傳聞，老頭似乎知道的比普通人還多一點，所以才會有那樣的對話。 　　『我曾聽說，你們是真正的無所畏懼，不害怕任何東西，也不怕死？』 　　對這個問題，穆敵瞬間回應的是一個悲傷的表情。 　　『怕啊！怎麼會不怕？對於會威脅到自己的事物，人類怎麼能不感到害怕？』 　　『那麼，你們是怎麼做到的？真正的致死生於度外？』 　　『我們並沒有做到啊？』穆敵說話的表情已經不是悲傷了，那是一種風雨欲來般凝重的黑暗。 　　『那跟什麼豁達大度完全沒有關係。就我個人而言，我並不是不會怕，而是不能怕。我不能恐懼，這樣瞭解了嗎？』 　　不懂畏懼的持杖者，這是一支如同古代狂戰士一般的部隊，悍不畏死是他們最大的特色，卻也是他們最大的秘密。視死如歸的死士不稀罕，宗教信仰、絕對的忠誠、狂熱的愛國心、友情、愛情、救命的恩情……死士們不值幾個錢，用錢卻也買不到真正的死士。 　　真正支撐死士們慷慨赴死的，是強烈的情感，這正是他們最強悍的地方。反過來說，這也是他們最大弱點，情感的崩解會讓他們徹底的失去力量，想像一個熱切的狂信者，如果哪天他發現自己信仰的天國並不存在，那他的結局會如何？ 　　但是穆敵不一樣，岡古拉也不一樣，所有的持杖者都跟普通的死士不同。他們沒有那種強烈到病態的情感，他們就是普通的軍人。他們是被製造出來的，只要軍隊足夠有錢，持杖者可以被大量製造。 　　不懂畏懼的持杖者是可以被量產的敢死部隊，這就是這支部隊最大的秘密。沒必要鼓吹愛國心，不需要心理建設，根本不用擔心軍隊會怯戰不前，勇於上戰場拼命的士兵只會源源不絕。 　　這是個魔鬼才會使用的技術，但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不想得到這種技術。 　　動物受到威脅時會產生的三種反應：戰鬥、僵直、逃亡。但是穆敵的腦子裡因為被切除了某一小部分，所以他遇到危險時的反應只剩下：戰鬥、戰鬥與戰鬥。他不會挑對手，也不會擔心自身安全，因為腦中的本能就是如此。 　　這種改變也造成了一種副作用：殘忍，無論是對待敵人或是自己本身。平時的時候或許看不出來，但是一旦進入戰鬥，那就會引起穆敵異常的殺意，殺意不會消失，只會在戰鬥中不停的累積，最後變成一種病態的破壞衝動。 　　就算只是普通人的伊芙琳也感受得到，穆敵一旦「認真」起來，就像換了一個人格，那種帶著異常怨念的抑鬱殺氣彷彿就是災厄的化身，光是靠近就會感覺千刀萬剮，渾身顫慄。而如果穆敵憤怒的話，被暴怒激化的殺意還會以等比級數向上提高。 　　但是這都不代表持杖者都感受不到恐懼，事實上，他們感受得到，而且程度因人而異。為了避免這種狀況發生，他們的身體自動發展出了一套應變機制，穆敵一般稱呼它為：「狀態」。 　　一旦進入「狀態」，身體會剝奪所有包含害怕在內的一切情緒，保留所有知識、理性、技術，變成一具純粹的戰鬥機器。當事人有時或許能保留意識、有時不能，但是無一例外的都會喪失身體的主控權，直到排除周邊一切威脅後才會恢復，或者直接死亡。 　　持杖者進入「狀態」後的攻擊是無差別的，端看身體自動判斷有無威脅，被自己人幹掉的持杖者也不在少數。「狀態」是自私的，不會保護他人或是群體作戰的概念；它懂得閃避攻擊，卻不懂迴避危險。它只打算殺光所有威脅到自身的存在，即使最終要同歸於盡。 　　這也就是為什麼穆敵要磨練自己的心智，他不打算死，至少不能允許自己是因為「狀態」而喪命。他與岡古拉都是如此，練習控制自己的恐懼，不輕易放棄身體的主控權，在一場又一場的任務中存活下來。而這也導致了他最終殺意的變質，沒有進入「狀態」讓破壞衝動受到壓抑，最後還是影響到了他的精神狀態。 　事實就像是穆敵自己所說的：他不是「不會」感到恐懼，而是「不能」讓自己感到恐懼。 　　「也不是這一顆呀……」穆敵終究無法避免的煩躁了起來：「糟糕，這下麻煩了，跳上跳下的，我哪記得住哪些頭顱上去過？再說剩下的頭顱都在哪？這條蠢蛇為什麼要有這麼多顆腦袋啊？」 　　腳下突然一陣震動，穆敵重心不穩，連忙抱緊巨蛇的鱗片穩住身體。 　　「完了完了，這條渾蛋蛇開始居然活動了。為什麼偏偏挑在這個時候？這傢伙該不會聽得懂人話吧？」 　　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道黑影從穆敵的身上一閃而過，同時也算是從巨蛇的頭頂上一閃而過。 　　有某樣玩意兒正在空中飛翔著！ 　　「那個東西該不會是……」獨眼老人唯一剩下的那隻眼睛暴出光芒：「天啊！牠把自己藏進太陽裡了。」 　　「那是獅鷲獸！傳說中的格里芬！」伊芙琳也激動了得快哭了：「不敢相信，『比八隻獅子還要大，比一百隻老鷹還要高。』我居然有機會親眼看到！？」 　　壯漢砲手慌張又不解的問道：「妳們兩個是在高興什麼啦？又來了一頭怪物耶！」 　　年輕傭兵則是不敢大意，他瞇著眼睛，試圖從太陽的逆光之中找到一絲絲傳說生物的蹤影，扳機上的手指始終沒有鬆開。 　　老鷹的頭顱與翅膀、馬的耳朵、獅子強悍的爪子與軀體；黃金色的鷹羽、雪白的翎羽、紅棕色的雄獅鬃毛。穆敵並不認得這頭怪物，卻也覺得牠在高空翱翔的姿態簡直神氣煥發。 　　就在這個時候，九頭蛇終於開始不再安份，牠動作了。 　　那顆搭載著穆敵的蛇腦袋突然沖天而起，像是拔地而起的龍捲風一樣的向著獅鷲獸張口咬去。獅鷲獸的體型相較於人類來說已經很巨大了，但是面對海德拉這樣噸位的對手，牠就顯得像玩具一樣可愛。 　　喀嗤一聲，兩排寒森森的牙齒激烈的對撞，九頭蛇這一次的攻擊咬了個空。格里芬的攤開兩張翅膀，在空中一個靈巧的迴轉避過了這次的急襲，這是一次優雅的滑翔動作。 　　但是九頭蛇的攻擊可不是只有一波，牠少說也有九顆腦袋。一根根像是擎天巨木一樣的蛇頸蛇腦袋平地竄起，像是要咬碎天空一樣拼命的對著空中的獅鷲撕咬，但是靈巧度明顯不足的牠，一次又一次的讓格里芬從牠的嘴邊閃過。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啊？」穆敵戲謔的嘲笑的九頭蛇說：「沒用的啦！你只會被耍著玩而已，這就是地面單位與飛行單位的不同。噁……可以不要再傻呼呼的忽上忽下了嗎？我都快被你弄到吐啦！噁………！！」 　　嘴巴上輕鬆，但是穆敵目前的狀況可不樂觀，像被這種大傢伙甩來甩去的，得要死命的抓緊免得摔下去不說，那種上下左右全方位的加速度運動可真夠受的，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噁心，噁心到讓人想早點解脫。 　　忽然之間，穆敵眼前一亮，找到了他一直在找的東西：九頭蛇帶著『王冠』的那顆腦袋。牠終於還是被獅鷲獸給引出來了。 　　所謂王冠，就是蛇怪後腦勺上五根沖天的犄角。原來如此，果然是看過一眼就會瞭然的東西。長著犄角的蛇，蛇中君王，果然是很貼切的比喻。穆敵在一瞬間就明白了，九頭蛇的心臟要害必定就在那顆蛇腦袋上，其他的腦袋都是光光滑滑、平凡無奇的。 　　蛇的腦袋上長著犄角啊！那看起來還真不像蛇，雖然一樣是扁扁的腦袋小小的鼻孔外加下頭兩根彎曲的獠牙，但長了幾支犄角之後，看起來還跟所謂的龍有點神似。 　　話說回來，所謂的君主也不過既是戴了王冠的凡人而已啊。 　　九頭蛇張大了口，這次他不再是發瘋似的猛咬，而是使出了當初對付人類傭兵時一用便湊效的手段：嚎叫。 　　嘎啊啊啊啊～～～！！！衝擊性的超巨大的噪音再次響起，這次牠的目標是在牠頭頂上盤旋的飛行魔獸。而且這似乎很有效，因為根本避無可避，格里芬再靈巧，也不可能閃過噪音的無差別攻擊，彷彿受到重傷害的在半空中翻滾了兩圈。 　　九頭蛇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牠帶著王冠的蛇頭一挺，已經張著血盆大口朝著半空中咬去。 　　喀嗤！這次又是咬一個落空。 　　「不行了。」伊芙琳對著眾人說道：「我們不能繼續這樣什麼都不做，穆敵需要我們出手幫忙，我們得支援他。」 　　托蘭猶豫著看著天空道：「妳確定嗎？我是說，如果現在我們胡亂攻擊的話，妳確定不會扯穆敵哥的後腿嗎？我們很有可能會幫倒忙。」 　　「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啊。」伊芙琳急切的說道：「其他人覺得呢？」 　　壯漢砲手連忙搖搖頭：「我頭腦不好，只負責做事不負責想。」 　　年輕槍手則是沉默表示保持中立態度，那就只剩獨眼老人還沒表示意見了。 　　「怎麼樣？」伊芙琳焦急的問。 　　「小姑娘，老頭子我給妳的建議是，不要跟著感覺做事情。」獨眼老人語氣平緩的說道：「什麼事情都做不到的時候，就多動腦。妳會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走，妳來告訴我們該怎麼做。」 　　「可是，我怎麼會知道怎樣做才對？」伊芙琳幾乎要急哭了。 　　「誰都不知道怎麼做才對，這就是重點！」老人拍拍伊芙琳的頭，頗具哲理安慰她說：「沒有人知道哪種做法最正確。假如結果是好的，那妳就做對了。」 　　老人的話語讓伊芙琳頓時陷入了沉默，不過她的智慧畢竟非同等閒，很快的就想通了，然後進入了更深一層的思考。 　　幾分鐘的片刻之後，一個豁然開朗的笑容綻放在她的臉上。 　　「妳心裡面有主意了？」這次是獨眼老人，他面懷好奇的問。 　　伊芙琳笑而不語。 ------------------------------------------------------------------------------ 最近找到一個blog，介面跟速度都挺讓人滿意。 所以收不收精華也無所謂了，整理好的話網址會貼上來， 這樣以後複習就方便了。 只是貼文好麻煩，一整個超懶....... -- 我米克，不是米克。 by 我米克 -- ◆ From: 49.159.6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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