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第五章：破碎的哀歌

第一章：空洞的王座 第二章：精緻的容器 第三章：復仇女神 第四章：王之征服 距離啟程土耳其，還有兩天餘裕，綾子已將行李收拾好。如維納斯一般慵懶地躺坐在沙發 上，正準備打電話給一位老朋友，殊不知手機比她更快行動響了起來，這是不常聯繫的號 碼，來自董事長室的專員。綾子眉頭微蹙，心頭掠過一絲不安，接起電話。 「綾子小姐，請您冷靜……有件事必須通知您。」專員慌亂的聲音顫抖著，吞吐不安的語 氣令她感到極度不舒服。 「發生什麼事了？」她的口氣一向沉穩，握住手機的手指卻不自覺收緊。 「和馬少爺……他……他出事了。」專員深吸一口氣，不可置信的聲調起起伏伏，「就在 幾個小時前，他在高速公路發生了嚴重車禍。警方已經證實了……車輛全毀，屍體……幾 乎無法辨認。」 --- 午夜，下著毛毛細雨，高速公路兩旁的霓虹燈彷彿失控的夢魘，散發出光怪陸離的線條， 和馬腳下的油門直踩到底，致使引擎發出憤怒嘶吼，內心的黑洞正無情地吞噬著他。 「可惡！為什麼？」他猛烈地捶了一下方向盤，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紅。那份從美沙身 上未能滿足的征服感，那份轉瞬即逝的快感，那份來自生理最深處的背叛，像鬼魅一般緊 緊糾纏。「我才是主宰！我應該能控制一切！為什麼連最基本的慾望都無法盡情發洩？難 道我真的像以前那些霸凌者說的，只是個沒有爸爸的廢物？」 按理說，他已經征服了美沙，但此時她卻像一面鏡子，無情映照出他內心的不堪和無能。 和馬天真以為，只要錢夠多、權力夠強，就能追隨生父腳步，打造一個絕對掌控的帝國， 但面對每一個女孩，過早繳械的生理反應，總是搶在靈魂之前投降，到頭來發現自己只是 外強中乾的笑話。 前方，是高速行駛下川流不息的車輛，路燈的光暈，成為無數隻嘲諷的眼睛。和馬開始感 到眩暈，一陣強烈的疲憊襲擊，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深處的倦怠。這樣不斷追逐、 不斷證明、卻永無止境的空虛，還要持續多久？ 「夠了……我好累，」他輕聲呢喃，聲音被引擎的轟鳴聲吞沒，他微微鬆開緊握的方向盤 ，但沒有放過深踩到底的油門，突然一個打滑，車身失控，猛然向左側直奔，衝破護欄墜 落高架橋，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劃破寂靜夜空，金屬撕裂的巨響緊隨而至，這是死神發出的 最後號角，亦是和馬短暫一生的輓歌。 --- 「和馬死了？」記憶的閘門，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綾子看見自己穿著樸素的衣服，在灑滿金色陽光的緣廊下，輕輕搖晃襁褓中的嬰兒。小小 的和馬，皮膚像初生櫻花一樣嬌嫩，緊閉的眼皮，有長長的睫毛點綴著，他是那麼小、那 麼柔軟，像一團溫暖雲朵。「和馬，媽媽的小寶貝，」她俯下身，輕吻他柔嫩的臉頰，空 氣中瀰漫著嬰兒特有的純淨奶香，與庭院裡盛開的梔子花香混雜在一起。 她記得他第一次叫「媽媽」時，稚嫩的聲音是全天下最悅耳的音符，讓她喜悅得熱淚盈眶 ；她記得他第一次用小手緊緊握住她時，那種被信任和依賴的感覺，是綾子在這冷酷世間 感受到的唯一溫暖；幼年的和馬有時會在夜裡發燒，她便不眠不休守在床前，用濕毛巾輕 敷發燙的額頭，輕輕哼著搖籃曲，直到東方漸白，看見他呼吸平穩地入睡，她才敢放心閉 上眼，臉上掛著疲憊卻滿足的微笑。 一聲壓抑已久的嘶吼，終於從她喉嚨深處掙脫而出，淚水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她與這個 世界的界線。她的胸口，像被掏空了一樣，冰冷空氣灌入肺腑，每次呼吸都帶著劇烈疼痛 。她蜷縮在沙發旁，不斷發出低沉而絕望的嗚咽，任憑尚未掛斷的手機砸在地板上。 在和馬的死亡面前，綾子徹底卸下了所有偽裝與堅強，任由最原始的悲痛將自己淹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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