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渡冤者（10）

未經授權者，不得將文章用於各種商業用途 第十章：裂縫之夜 回到值勤室，我沒打開任務列表，只是翻出一本快寫滿的調解筆記。那上面記著我處理過 的冤魂，有些已轉生，有些仍在觀察，有些——被駁回。 我翻著翻著，突然卡在一頁。 那是個我記憶裡眼神很堅決的男孩。他曾申請過黑令旗，被駁回後轉交到我這裡。 那時他還問我一句： 「如果我真的不能報仇，那我還算是冤死的嗎？」 我當時沒回答。現在也說不出口。 直到那道緊急通報打斷我。 【夜禁令啟動】 黑令旗存管所異常能量洶湧，疑有高密度怨靈聚集。請就近怨解師立即支援。 夜禁令是靈界最高等級的預警之一。 我知道這不是什麼「自然靈波異常」。 這是整個制度的裂縫，要爆開了。 我趕到現場時，靈障幾近崩潰，紙灰四散，黑令庫前光影破碎。 巡檢隊沒敢進，只剩幾位資深怨解師苦撐靈壓。 當我踏進場域，才看見真正讓人窒息的畫面—— 四十多道亡靈，站在黑令旗櫃前。 他們不動，也不吼，只是看著那一排排白符，低聲問： 「我的呢？」 「我也申請過啊。」 「你們說會審查，可是……連拒絕都不敢寫清楚。」 有的亡靈穿著病服，有的滿身是繩痕，有的手上還捏著破碎的申請紙。 我認得幾張臉——他們都是我處理過的失敗案件。 有些，我真的試著去理解。 也有些，我說過「等等再聊」，之後卻沒再出現。 「你記得我嗎？」有個聲音從靈陣中響起。 「你說過會再聽我一次……但你也沒回來了。」 我渾身一震。那是一個年輕女孩，靈體破碎，雙眼泛紅。 她原本已經願意接受調解，甚至說不一定非黑令不可。可那時我太忙，只留下了一句：「 之後有空我會再找妳談。」 她消失在系統裡的那天，我剛好轉派另一宗棘手個案。再回頭時，她的狀態已被標記為「 不明漂移」。 我撐住靈壓，強行穩定能量場，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下一秒，整個靈場像同步震盪起來。 他們齊聲喊： 「你們說制度是公平的。」 「你們說復仇不是唯一的選擇。」 「那我們呢？我們什麼都沒選到。」 一封封破損的申請書漂浮而起，一頁頁像墜落的紙雨。他們不是想奪走黑令旗。 他們是來問：「我真的不夠冤嗎？」 我跪倒在靈陣中心，聲音嘶啞： 「我知道你們恨制度……但黑令，不是唯一的答案。」 「你們要的不是報仇，是證明——你們的痛，是真的。」 靈場忽然一靜。 有人放下申請紙，有人低頭，有人……只是望著那面牆上自己曾經申請過的印記。 然後，那些符紙慢慢自燃，化成靈灰。 事件結束後，我收到懲處通知： 【備註】：擅自介入黑令庫場域，違反調解員守則。進入觀察期，權限暫時凍結。 但更讓我難受的，是官方通報出的調查結論： 「此案為自然靈波異常，無暴動跡象。」 那天下午，我被叫去見判官。 開門的是柏寰——生前我喊他學長的人。 他語氣平靜：「這不是你第一天知道制度有問題。」 「你以前也看見過，但你選擇留下。」 我看著他：「你也是。」 他苦笑：「我選擇留下，是因為我知道在體制外，你什麼也做不了。」 「現在你要打亂一切，想清楚後果了嗎？」 我沉默半晌，只問他一句： 「你曾經真的幫誰改變過什麼嗎？」 他沒回答。 但我知道，我不能像他一樣，把這些聲音關進自己心裡一輩子。 那晚我翻出調解日誌，一頁一頁寫下曾經找過我、跟我聊過、信過我的名字。 在其中一頁的空白處，我寫下： 「如果復仇不是唯一的出口，那就該有人，為他們找一條新的路。」 這次，我不會只是聽完就走。 我會留下來，真的去想、去做—— 讓那些沒能被選中的人，也有機會，好好告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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