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她的室友們 - 6

呼吸道是導火線，每一次短促的呼吸，都將火焰般的熱度引到體內的每一處，肺就像是要 燒起來一樣，我在缺氧跟肺部燙傷間苦苦掙扎，總而言之我超討厭跑步的。 「專心，最後一段衝刺。」 Irene身穿黑色運動服，配合我的腳步跑在身側，即使邊跑步邊說話，也還是呼吸流暢， 不像我喘的快換氣過度，她甚至沒有流汗。 到了公園的廣場我終於獲准休息，彎腰拼命大口喘氣，僅存的一點尊嚴撐著我，讓我沒狼 狽的坐倒在地。這一趟跑完我得出一個結論，如果真的有人要追殺我，我想我還是搭計程 車吧。 「需要調整一下訓練計畫。」Irene低頭看著手錶，看起來不是很滿意。 「教練我不想打球，妳還是放棄我吧。」 緩過氣後我大口的狂飲水壺，以往在公司都不愛喝水，這次一口氣攝取一天份的水，我彷 彿重獲新生。這個期間Irene時刻注意四周情況，但我注意到她眼光不時看向某處。 一位穿著圍裙的老奶奶，正推著拼裝的小推車來到廣場，身邊圍繞著一群身高只到推車高 度的小孩。好久沒看到棉花糖推車，現在似乎很難得有這種小攤販？ 老奶奶將砂糖倒進機器，腳不時踩著踏板，讓旋轉盤快速加熱，等到砂糖溶化，老奶奶伸 出棍子在鍋子中攪拌，拉出細薄如棉線的糖絲，孩子們發出驚呼聲，Irene也瞪大眼睛。 老奶奶靈巧轉動著木棍，巧手做出有著彩虹顏色的蓬鬆花朵，雖然我知道這樣很掃興，但 這東西在我看來就是一棍子的色素跟糖，只是讓熱量變成更好入口罷了。 新奇之餘小孩紛紛拿零用錢購買，當棉花糖數量越來越少，Irene臉上出現幾分失落的神 情。 記得Joanne有提到Irene的行李還在路上，她是身無分文的到我家，現在身上運動服還是 跟Joanne借的，想到這裡我便向攤販走過去。 我的身影在一眾孩子中顯的鶴立雞群，在他們的注視下，我以成熟大人的姿態拿出錢包， 帥氣買下一隻棉花糖。 「感謝、感謝。」生意出乎意料的好，棉花糖一下就賣完，缺牙的老奶奶笑的很開心。 老奶奶像是頒獎般，將最後一支棉花糖交給我，我虛心接受一大票孩子們羨慕，並且閃閃 發光的眼睛，其中也包括了Irene。 「我吃不完，妳幫我吃一點。」 我走回來將棉花糖遞給Irene，自己順便撕下一小塊放進嘴裡，甜的我差點皺眉，Irene則 是雙手握著棉花糖竹籤，小心翼翼的吃一小口。 「它融化了。」她的語氣像是發現新元素。 「妳沒吃過棉花糖？」 「我生長的地方沒有這個東西，很好吃。」 雖然不和我口味，但看Irene吃得這麼滿足，突然發自內心覺得，買這支棉花糖真值得。 這時遠處傳來喧鬧聲，打破這平和的時刻，聽起來似乎是舉行一場遊行，他們之中有各色 人種，不同年齡性別混雜，唯一的共同點是狂熱，狂熱的幾乎要沸騰。 「我們不要再被束縛，打破階級！打破秩序！」 他們的話語充滿怒氣，所到之處造成不小騷動，在公園運動遛狗的人紛紛走避。 「小心。」 Irene立刻站到我面前，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像在盡力保護我。先前她說要保護我時， 其實內心就像現在一樣被觸動到些許，我想也許是Yvonne殘留的影子在作祟。 「讓規則臣服於本能，我們將在浩劫中重生，成為復燃的灰燼！」 近看發現這群人臉頰抹著灰色油彩，用長竿挑起被火焰焚燒的人形布偶，畫面看起來很讓 人不安，同時他們吼聲慷慨激昂，雙拳高舉過頭交叉，這是個充滿力量感的動作。 但真抱歉呢，我對宗教有免疫體質，身為一個理科人，我信仰科學的力量，只相信知識跟 真相，元素週期表就是聖經。 「哼，打破一切只會剩下混亂。」緊盯著那群狂熱的人們，Irene眼睛微瞇，肢體動作顯 的很警戒，「該走了，他們已經要包圍我們。」 「我們被跟蹤了！？」重點是我怎麼現在才知道。 「我們不是被跟蹤，是刻意引過來的，讓Joanne能清掉公寓周圍的眼線，他們剛才混進那 群人裡面，想趁亂抓住我們。」 Irene很認真的糾正我，我則是像得了被害妄想症，開始覺得身邊每個人，都跟那些黑色 西裝是同一夥的。天啊，那群小孩該不會是臨時演員，或是幼童組特務吧？ 「不要害怕，妳只要往東邊出口方向一直跑就行，Joanne會接應妳的。」 「那妳呢？」 「Joanne那組擅長潛伏，我們則是正面對決，防守不是我的風格。」 「你們的世界我不懂，但答應我妳會平安回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希望她對我許下承諾 。 「我會平安回去，我絕不食言。」 那位愛吃糖的女孩，此時擁有狼一般的眼神，卻帶給我難以言喻的信任。 我不再猶豫的轉身跑開，在這裡我幫不上忙，留下來很可能會拖後腿，而且就像她說的， 逃跑時才能找到屬於我的反擊的機會。ꂠ --- 準備出發去遊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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