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ry38

日記｜2025年4月25日（五）下午2:00 今天是個典型的週五，天氣略悶，有點像夏天還沒正式來、但春天已經漸漸消退的過渡期。窗外陽光刺眼，但空氣中帶點濕潤，這種天氣總讓我特別沒勁，身體像懶洋洋地泡在一個溫熱的水池裡，不想動，也不想思考。 早上照常起床刷牙洗臉，邊擦頭髮邊想著今天到底有什麼會議。最近進入一種半自動駕駛模式——日子像按表操課般前進，一成不變，但也不至於討厭，只是缺少一些起伏。打開衣櫃的時候，我停頓了幾秒，看著那幾件總是輪替穿的襯衫，突然覺得自己像某個連續劇裡的背景角色，衣服幾乎不換、台詞幾乎重複，但故事還是每天都得演下去。 今天通勤的捷運人潮特別多。可能因為天氣漸熱，大家情緒顯得浮躁，一個阿姨在中山站上車時被撞到手提袋，忍不住碎唸了兩句。我旁邊的學生戴著耳機，嘴角微微跟著音樂節奏起伏，不知道在聽什麼，但我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忽然覺得自己也想來點音樂，打開播放清單，選了首從大學就很喜歡的歌——那首歌一響起，我像瞬間被拋回到某個操場邊發呆的下午，那種又青春又有點空虛的感覺，竟然還能這麼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裡。 進公司之後照例先泡杯咖啡，我同事小白跟我抱怨他的機車又壞了，連續兩天騎到一半熄火。他說話的時候一邊拿著手機查估價，我看著他額頭上已經泛出小汗珠，心想這天氣騎機車真的辛苦。他又說了幾句關於車行黑心的話，我聽著聽著也沒什麼回應，只是笑笑地點點頭，腦子已經飄到待辦清單那邊去了。 上午的會議出乎意料地簡短，主管一開始氣氛很緊，但大概是因為其中一位部門的報告準備得還不錯，整場會比我預期順利很多。有人會覺得這種短會是小確幸，但我總覺得反而有點空虛——好像才剛進入狀況，突然就結束了，然後又回到自己的格子間，面對那幾個已經盯了兩週的專案名稱。 中午和幾個同事一起出去吃飯，照例是附近那間日式便當店。老闆娘最近多了一道新菜「明太子雞排」，我點了一份，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錯。吃到一半，小美突然說：「欸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這樣一群人每天都來這裡吃飯，好像也快一年了欸。」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像是某種青春日劇的轉場台詞，但事實上，我們幾個誰也沒接話，只是繼續低頭吃著。也許是因為大家心裡都明白，這樣的日子確實不壞，但也沒有誰知道它會維持多久。 回到公司後我泡了第二杯咖啡，這是我下午工作的起點儀式。靠著它讓自己進入一種「該醒一醒了」的狀態。今天的工作進度不算快，我試圖集中注意力處理幾份文件，但大腦像是進入半延遲狀態。或許是因為週末將近，也或許是午後的陽光從百葉窗縫隙照進來時，讓我有點想回到床上睡一場沒有人打擾的午覺。 下午兩點整，我剛結束一封信的撰寫，手還停留在鍵盤上，一瞬間有點發呆。忽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上個月朋友介紹我去上了個線上課程，主題是「工作效率與自我調節」，裡面有個練習是要你每天下午固定時間「什麼都不做，連滑手機也不行」，就這樣安靜地坐五分鐘。當時覺得蠻無聊的，但今天這時刻，我倒是想試試看了。只是才剛開始兩分鐘，耳邊就傳來會議室門砰地一聲關上的聲音，把我瞬間拉回現實。 我們的辦公室其實不大，但有種都市特有的「密集感」，辦公桌排得很近，冷氣聲、鍵盤聲、對話聲，全都混在一起，構成某種讓人精神半緊繃的環境。但也正是這樣，我才更珍惜那些片刻的寧靜——例如電梯剛開時，還沒人上來的短短幾秒；例如進廁所洗手的時候，把水開得稍微大聲一點，蓋住腦子裡各種雜音；又例如回家路上耳機裡的一首歌，把我暫時帶離辦公室世界。 偶爾，我也會好奇別人都怎麼過日子。以前是刷社群軟體，現在則是看論壇、逛些匿名的留言版。某些人好像過得很精彩，旅遊、換工作、創業、談戀愛，每篇貼文都像人生新篇章的剪影。也有些人寫著和我一樣無波無瀾的日子，但用更幽默的方式去包裝那些瑣事。我覺得自己比較像後者，只是沒那麼會說故事。每天早上從鬧鐘響起的那一秒開始，人生就像某種儀式一樣開始進行，但真正屬於「我自己」的時間，其實很有限。午休十分鐘、下班回家走路的那段路、睡前滑手機的時候……有時候，我反而是在這些片刻，感覺比較像是個真正有思想、有情緒的人。也許生活就是 這樣吧，不一定需要太多聲音或光彩，而是在一點一滴中慢慢堆出自己的樣子。 我們的日子也許不起眼，但在某些瞬間，會突然覺得它其實不那麼無趣，只是我們太習慣了，看不出它的溫度。就像每天通勤經過的街道，某天突然注意到某棟老房子拆除了，才發現原來它一直默默存在了這麼久。生活就是這樣，在不經意間留下印記，也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慢慢改變。細微之處，往往才是最動人的地方。 我發現這些年我變得更能與這樣的生活和平共處。曾經很怕平凡，覺得它會吞噬我、讓我變得沒特色。但現在卻慢慢能夠欣賞平凡中的某些細節——比如說，某天的早餐比較好吃、某位同事心情比較好，或是某件工作提前完成，讓我多出一點時間滑手機。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現在倒是變得很有重量。 有時候，我也會突然開始想念過去某段時光，像是大學時那種無所事事也不覺得浪費的週末，或是高中畢業旅行時在夜市亂逛的夜晚。想著想著，又會覺得這些記憶也許沒那麼美好，只是因為現在不再重來，所以才變得珍貴。 而現在這個午後，其實也會成為某種將來會懷念的片段吧。可能某一天，我會突然想起2025年4月25日這個平凡的星期五下午，坐在辦公桌前打著鍵盤，陽光從百葉窗灑進來，而我剛泡了一杯有點太濃的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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