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板Boy-Girl
「她要結婚了耶。」
某個晚上,MSN的彼端傳來這個訊息。
只是單戀而已,在高中畢業前夕,我才開始逐漸接受
這個事實。
我笑了笑,沒有說些甚麼,只是從記憶的抽屜中,翻
出了一頁又一頁發黃的回憶,帶點青澀的氣味,攪伴著莞
爾的餘韻,我走進了過去的電影院,開始看著那老梗到不
不行的黑白毛片...。
那是個不會想到自己二十五歲時,會如此落魄的年紀。
趴在桌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夥子正聚精會神地剪
輯一張又一張的照片。
那是他趁著學校運動會時,拿著相機東拍拍西拍拍,
也不會令人起疑之便,偷偷照下來的十數張倩影。
有的照片角度亂七八糟,有的照片因鏡頭搖晃而顯得
糢糊不清,但每一張都訴說著擔心被發現好感的小心翼翼
,都訴說著每個畫面的費盡苦心。
那是個男生愛女生,依舊羞羞臉的年紀,自認為早熟
的自己,在高二那年的夏天,選擇了喜歡這個男孩子氣的
女生。
「被發現的話,我大概跳到黃河都得淹死才能起來。
」男孩一邊剪照片,一邊摸摸薄如紙的臉皮,臉上偶爾還
會泛起屬於「純粹蠢蛋」,簡稱「純蠢」愛情的微紅。
男生臉紅,更是那個階段不能饒恕的罪惡,可是會一
輩子被嘲笑到死的。不成俗的年少制約,使得自己急急忙
忙揮開那些遐想,把心思放在照片的修剪上。
剪完了,清理掉那些不小心入鏡的人頭碎片,把一張
張的心上人整齊地排在桌子上,然後一張張地貼在日記本
的空白處。
心裡想著,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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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是誰畫的?畫得好漂亮喔~」女孩指著男孩
手上的筆記本插畫,那是男孩最喜歡的畫家,也常常期許
著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為那樣的畫匠。
但這樣的志願卻在瞬間的狂喜中,悄悄退到了理性深
處,心裡填滿的念頭只剩一個:
「她也喜歡我所喜歡的畫家!!」
腦中有股衝動想要跟她分享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但總
有個力量控制自己的神經,阻止這種往前一步的渴望。
只是記著、記著,一放學,便衝到每一間自己所知的
書局,像著了魔似的,只為了同一個畫家的筆記本。心中
還盤算著,故意不買同一本,免得被人看出了端倪。
「這本送妳,我之前不小心多買一本。」
簿子放著,男孩轉身就走。
後面傳來的輕笑聲,讓男孩覺得自己背影很帥。
應該很帥吧...
回到位子上後,男孩開始想著是不是作了很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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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借這本。」
租書店老闆看了看櫃檯上的書,又看了看借書的男孩
,疑惑的眼光逼得男孩不得不看看地板的花紋、看看書櫃
的擺放位置,心裡則不停地OS:「借A書的才比較正常就
是了!?!?」
言情小說。
那個在少女情懷總是詩的歲月中,一定要有的聖經,
就像沒看過七龍珠的就不算男人是一樣的道理。
每隔兩三天,男孩就會幫女孩帶一本言情小說,名義
上是說,因為女孩家附近沒有租書店,只好托交情比較好
的自己幫忙借,但實際上,男孩心中卻有另一番盤算。
「我要把她看過的每一本言情小說都看過!!」
這是個愚蠢的選擇,多年後,男孩始終這麼覺得。
上百本推疊起來的歲月就這樣過了,中間也有因為男
孩一個晚上看不完,導致隔天裝死說沒帶的事情發生,女
孩也因為這樣而賭氣一整天。不過,有時男孩也會想,看
著她生氣的樣子,似乎也不錯。
其實很可愛。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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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畢業了。
平時成績破破的男孩,跟平時成績不錯的女孩,同時
面臨了昇學壓力。
「如果可以念同一間學校,應該很浪漫吧?」
男孩不要命了。
不要命地用功念書。
甄試的時候,男孩凹到了五十幾級分,卻因為想跟女
孩念同一間學校,傻傻地填了爛爛的私立大學中文系,正
當大家都在說男孩快變成準大學生時,榜單上卻寫著女孩
成績失常的連筆試都沒過。
「沒關係,還有聯考。」
男孩這麼安慰女孩,也安慰自己等聯考再決一勝負。
於是,那年的某私立大學中文系,出現了一個跟教授
討論四大奇書之金瓶梅的「錄影帶版」,哪一集比較好看
的怪怪高中生。
想當然爾,男孩還是乖乖地上了聯考戰場。
考完之後,男孩心裡有數,知道自己應該確定有學校
念了。那,女孩呢?
苦苦在考場外守候著,男孩沒等到人,不知道是錯過
了,還是自己記錯她應試的地點。
放榜了。
男孩沒看到女孩的名字。
填志願了。
沒有人知道女孩填到哪裡。
男孩只好寫了封信給女孩,心裡想著:
至少,我要讓她知道,我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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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女孩的好友拿著了包東西給男孩。
「她沒考上。」
「我知道。」男孩心裡不斷地重複這句話。
打開紙袋。
是當初送她的那本筆記本。
「她說..」
「我知道。」
翻閱了幾次後,心中所期待,最後的隻字片語,都被
一片空白取代。
「我早就該知道。」男孩心裡說著。
深深吸了一口氣,男孩笑著把紙袋跟筆記本還給她的
好友。
「送妳」
對方搖了搖頭。
「那幫我處裡掉,或是看要送別人都好。」男孩強硬
地塞進她的手裡。
然後,依舊帥氣地踏上自行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帥氣地逃走了。
逃離自己的難過。
逃離這段時間的記憶。
逃離那些貼在日記上的照片。
逃離上百本的言情小說。
逃離甄試填的志願。
逃離在考場等候的自己。
逃離不知道會不會被扔掉的筆記本。
逃離,對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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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單戀而已,在高中畢業前後,我才開始逐漸接受
這個事實。
畢業後,我開始學著遊戲花叢,就跟她斷了那連緣深
緣淺都談不上的音訊。雖然也不算被蛇咬,不過我卻也莫
名的開始吃蛇肉扒蛇皮。
直到昨天,高中好友告訴我,她要結婚了,還問我要
不要去參加她的喜宴。
我在十七、八歲的當下,並沒有想二十五歲後的未來。
但在過完第二十五次的生日後,我卻在此時想到了那十七
、八歲的自己。
知道我曾經喜歡過她的人,開始不知死活的冷嘲熱諷,
我只能莞爾,然後短短地回一句:
「你覺得她,還會記得我嗎?」
在這個疑問後,每個人的心,都會浮出一個答案,而
我也是。好笑的是,答案似乎都一樣。
我們沒有太多的故事可以回憶,就這樣沉沒在無聲無
息中,又有什麼關係?
雖然,我們彼此遺忘了六年多。
雖然,我連妳胖了瘦了都不知道。
有很多的雖然,可以證明我們已經是陌生人。
但還是說一句,
「祝妳幸福。」
因為我曾經喜歡過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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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人類的溫暖…是指什麼?」
夕陽下的山丘,我看著遠方,疑惑地問著在身旁的她。
她沒有做太多解釋,只輕輕地挽著我的手。
『這就是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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